墨白倒是淡然，神色未变，背负双手，带着剩余弟子走到马车旁。
陨星沉侧身站立，将围帘彻底挑起，然后恭恭敬敬给墨白让出一个位置。
其余弟子则是手执长剑，四散开来，将血腥味极重的马车团团围拢。
他们个个神情防备，完全不敢大意。
此举自然是为了防备为人偷袭。
世道乱了，人心便也跟着乱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是修仙之人的底线。
平日上课时，负责讲课授道的老师常常这样告诫门下弟子。
众目睽睽下，墨白足尖轻点地面，翩翩然上了马车，扬起的白色罩袍像一缕轻风，转瞬即逝。
“报告宿主，十步之内检测到一丝堕仙之气，但生魂全消，并无任何可用之鬼气。”
系统突然在这时出声。
白茶本不想多管闲事，却在斜扫一眼马车后，也跟着爬上了车。
堕仙？
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再与她作对。
二十几具尸体层层叠叠堆在马车内，给人带来一种怪异的惊悚感觉。
墨白仔细查看过尸体后，抬头对白茶说:“全都被吸了精气，魂魄全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又被吸了精气？”
白茶拧眉:“所以，还是艳鬼作恶？”
不知为何，白茶突然想起那个从幻境中逃脱的神秘红雾女。
当时并不觉得可疑，可现在想想，谢青山当时的表现极为怪异，倒像跟那女子相识。
幻境是艳鬼独有的技能，其他鬼怪莫敢模仿。
也就是说，谢青山那厮其实与艳鬼有染？
“可是，这尸首与灵境后山的尸首不一样。”
白茶指出显而易见的问题。
灵境山上被艳鬼食光精气死去的清风门弟子，尸体都呈现出程度不一的干瘪青紫的干尸皮相。
可眼前这些尸首，除了面色青紫与之相像，其余倒是都保存完好，丝毫看不出来曾经被艳鬼祸害过。
“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死因是一样的。”
墨白淡淡道:“尸体上还有少许体温，也许这些人正好在我们来之前被杀，凶手来不及毁尸灭迹，便匆匆逃走了。”
暂时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白茶对四象宫没什么好感，转身下了马车。
墨白随后下来。
陨星沉与其余两名弟子随后上车，接着检查现场。
过了没一分钟，另一侧的老白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师尊，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闻言，墨白带着白茶转而来到老白马与素色马车旁边。
只见弟子挑起的帘子里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马车内，生死不知。
“是四象宫的少主。”
墨白粗粗检查过后，回头对众人宣布:“人还没死。”
说完，拍了一颗续命丹进少年口中，又渡了些灵气自他体内。
潘立安暂时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白茶对这个死色胚没什么好感，对他的死活自然也不感兴趣，也不上车，就在下面待着。
这时，车上只有墨白一人。
所有人都没看见，一向是正义之师代表的墨白，背着众人时，掐起指尖轻轻念了一个无名的法诀。
潘立安的掌心突然泛起一缕黑气。
黑气先是在少年的掌心中游弋，然后彻底化为虚无，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而潘立安本来呈现黑色的手掌突然变成了青紫色，与身上其他的伤口彻底融为一体，再看不出任何端倪。
“先收拾一下，然后把人送去隔壁镇子就医吧！”墨白下车后，随口对青衣弟子吩咐道。
弟子领命，很快招呼剩余的弟子开始收拾起了现场。
这时天已微亮，无边的天际上染上了一丝朝阳的矫红色，满眼惊艳。
在墨白的授意下，清风门弟子分为两派。
一派赶去附近最近的官府驿站报案，让朝廷派人来收拾残局。
人间事自有人来管。
仙门向来不理世事，此举倒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另一派人则在墨白的带领下，往隔壁的镇子里寻找医治潘立安的医馆。
倒也不是因为潘立安在墨白心中的地位更高，而是因为清风门此行本就是为了艳鬼伤人事件来的。
既然潘立安是这次事件唯一的活口，无论如何也要从他手上取得线索。
现场很快被收拾干净，二十几具尸体被就地埋了。
四象宫的马车颇为累赘，被弃之不顾。
最后只留老白马与它的素色马车，拖着潘立安这个昏迷不醒的病号，走上了官道。
加上一行清风门弟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隔壁镇子走过去。
这一次，白茶没有坐车，而是始终沉默地跟在墨白身边。
她有洁癖。
装过死人的马车，她才不会坐。
“喂，小茶茶，你怎么了？怎么一声都不吭了？”
谢青山啃着大饼，挤到白茶身边，想要跟她套套近乎。
白茶不理他，暗自琢磨这混蛋背叛正道的可能性。
谢青山似乎也察觉到白茶的冷淡，遂蔫蔫地啃着大饼，正要告退。
这时，一缕红色的冷风突然擦着谢青山的脖子飞快地扑向了白茶。
“丫头，小心！有暗器！”
谢青山尖叫一声，大饼也不顾了，急忙抽出青剑防备起来，扭头却见一只火红皮毛的小狐狸正窝在白茶的怀里，娇滴滴地叫唤。
妖，妖王！
谢青山吓得满脸青紫，正要脱口而出，见白茶跟他家貌美师兄似乎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觉心生疑窦。
“丫头……这是啥，你知道吗？”
想到白九那漂亮少年一贯张扬跋扈的性子，谢青山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
白茶一边手指亲昵地顺着小红狐的毛，一边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一只狐狸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狐，狐，他可是……”
“喂，你们刚才可有看见一个穿红色袍子的少年从这里跑过去？”
谢青山一句话没说完，大路侧面的草丛里突然冲出来好几个装扮古怪的男人。
瞬间妖气四溢！
“师父，小心！是妖怪！”
陨星沉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他也是嫉恶如仇第一人，一见小妖来袭，不由分说，一柄青剑随风而动，片刻便朝着几只小妖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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