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瘦老头倒飞而退，却如同一只黑猫那样在半空扭转腰肢，而后稳稳落地。
下一刻，两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似乎因为被击飞一次的震怒，老头这一次下手明显更加凶残刁钻，梁思国也应付得愈发举步维艰。
突然老头化拳为掌，五指并拢，手心屈空，如同一把利矛般凶狠地插进了梁思国的胸口。
当老头手掌抽出之时，竟在梁思国胸口留下了一个凄厉的空洞，血液呈喷薄之势狂涌而出，后者面色更是迅速萎靡了下去，动作明显迟缓下来，被老头紧接着一拳结实印在胸口，再一次横飞出去。
这一次，梁思国撞在了陈沐所坐的这辆大巴车上。
整辆大巴车重重一晃，窗户玻璃上有血红色的花绽开。
老头一步步走来，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坎。
梁思国坐在血泊中，试着起身却以失败告终。
“师傅，开门！”
班主任老杨让司机打开了车门，快步走下车站在了梁思国的前面。
“杨老师？”梁思国吃力的抬起头。
老杨推了推眼镜，不回头地高声道：“放心吧梁老师，警察马上就到了，我们也叫了救护车，没事的！”
梁思国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你听到了吧？警察马上就到了，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老头恍若未闻，让人怀疑他是否听得懂黑星语，只是继续向前一步。
包括陈沐在内，很多人都看到老杨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抖。
但他的双腿却像生了根一样伫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老杨......”
哗啦一声，窗户被打开，班上个子最高的罗秀峰跳了下去，站在了老杨的身边：“要动梁老师，先过我这关！”
老杨的手突然不抖了，偏头轻斥了一声：“胡闹！赶紧回去！”
“还有我！”
“不许动梁老师！”
眼镜儿也跳了下去，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有了先头的热血激励，跟随者越来越多，有一大半的学生都跳下了车，在梁思国的面前铸就了一道无言的城墙。
陈沐的心跳的飞快，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胸膛，心脏跳得飞快，恨不得也跳下车去，用勇气和血肉铸成那血肉之墙！
然而正当他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一道冰凉突兀在脑海当中出现，所有的热血和冲动全部像是入夏的冰霜一般被快速消融，思维一下子变得像冰石冷静通透。
甚至陈沐下意识的开始分析眼下的局面来。
（矮瘦老头杀人如麻，而且已经动了杀心。在场没有第二个人能阻挡他，跳下车，一定会死。）
正如陈沐预料的那样，矮瘦老头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然后就继续向前走来。
陈沐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目光掠过了所有人的心脏，像是嗜血的毒蛇看向刚出生的小鸡仔。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
悠扬的警笛声隐隐传入耳中，听到这声音的所有人脸上都不由露出喜色来。
而矮瘦老头仿佛从众人的面色中看出了什么，突然出手了。
干瘦的手掌像是一条黑蛇掠过老杨的脖子，然后咬在罗秀峰的胸口。
一人软软倒地，一人则是像是被汽车当头撞中了似得向后倒去。
紧接着矮瘦老头双手一展，掐住了第二、第三名跳下车的学生。
陈沐的耳中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
他努力想让自己不去想那声音的缘由，但还是清楚无比的意识到，那是骨头粉碎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飞溅，落在尘土里瞬间滚满了尘埃。
连戮四人，杀气冲天！
四周鸦雀无声，那些一腔血勇跳下车来的学生也都被这残酷的场景震慑呆滞在原地忘了动弹。
矮瘦老头目光扫去，学生们纷纷下意识避开了眼神，有的甚至跌坐在地上。
老头似不屑的发出一个鼻音，走到了梁思国的面前。
他离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靠着窗口的陈沐能看清楚老头粗糙的双手上的纹路以及那脏乱而发白的胡须。
老头的目光扫了过来。
陈沐屏住了呼吸，与其目光相对。
那是一双平平无奇般的眸子，默然，冷淡。
但陈沐偏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如同和毒蛇猛兽对视。
是了。正因太过平淡，反而让人感觉他正在注视一块死肉。
奇异的是，陈沐明明知道自己恐惧到了极限，然而在从刚才就一直盘亘于脑海的那道冰凉之意作用下，他竟没有偏移眼神，而是以一种近乎死水般的目光与老头对视。
对视不知有多久，但陈沐却感觉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下一秒钟就会被对方杀死——脆弱的玻璃绝对拦不住这凶悍的杀人狂魔。
但诡异的是心里的惧意刚刚涌起，就消失无踪。
就好像心脏是被扎了一个孔洞的气球，恐惧的情绪刚刚在其中鼓涌起，便顺着孔洞迅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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