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轮生铁般的冷月挂在云梢。
刀风猎猎，翻起了她的大氅，前脚刚进了前厅，后脚仆人已经在收拾桌上的狼藉。
眼见，少女披星戴月而来。
容递申眉髯紧锁，“雁儿，还没用餐？”
容雁看着桌子上收拾的七七八八，眉眼一敛，乖顺地低头，“还没。”
林柔霜眸子微沉，一股子厌恶从而划过，“好大的架子，这么晚过来，莫非还是要我们等你不成？”
“不敢。”
容月唇角一翘，“我看就是吧，就像今早儿一样，刻意那么晚起，差点耽误了我上学堂。”
闻言，林柔霜眸子越冷，“什么？！差点耽误你上学堂？”
“容雁，可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不思进取，可别耽误了容月。”
倏尔，容雁垂帘一扇长睫，如噙清水般的眸子，灵动闪烁着，欲哭，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泪，“容雁知错，容雁甘愿受罚……”
声音都委屈的在发抖了，楚楚可怜。
容月懵逼。
浑然，林柔霜和容月方才还站在制高点，对容雁颐指气使，此刻，反衬得像个恶人一般。
容递申深知容雁艰难，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母女俩今日当着他的面如此欺负容雁，他虽不喜容雁，但好歹也是他的女儿，颜面不能折了。
随即，他低沉呵斥，“好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也够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要斤斤计较？一个嫡母，一个嫡女，如此苛责庶女，成何体统！”
林柔霜脸色发白。
容月气呼呼，“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柔霜拉住了手臂，一记冷刀般的目光，吓得容月哑口无言。
见容月闭嘴，容递申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目光看向容雁，“你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厨房。”
“是，谢谢父亲。”鞠身行一礼。
容递申嗯了一声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见容递申走后，容月气呼呼地要冲上来与容雁讨教一番的架势，但却被林柔霜一把拦住，朝着容雁慈爱地笑，“雁儿，今日是我有失偏颇，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去。”
容雁眸光微凉，谦逊一笑，“母亲言重了，您是一家之母，苛责我几句，没什么的。”
林柔霜笑着。
两人四目相对，虚伪万分。
——
出了这前厅，容雁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来了，说实话，她不擅长这些，如果是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商战，她肯定得心应手，但是要面对这种已经在深宅里成精的女人，总是有种吃力的感觉。
绿胭跟在她身后，气恼着，“大姑娘总是颠倒黑白，今儿个姑娘明明起的很早，她还……”
“闭嘴。”
容雁的态度倏尔一凶。
那一双冷目浸在黑夜里，露着凶光，摄人悚然。
绿胭吓蒙了。
容雁，“隔墙有耳，管好你的嘴。”
绿胭连忙四周环顾，捂着自己的嘴。
容雁步子极快，绿胭匆忙跟上，“姑娘，您去哪儿？”
“抄书啊……”这一声无尽的哀嚎，哪有在前堂装的一副恭顺乖巧的模样。
清冷槐树之上，一人深深凝视，随之，勾唇邪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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