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年的表情很微妙。
非要说的话，眉毛一高一低，嘴角微妙翘起，这是典型的“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我深深地怀疑你是因为无法理解所以觉得不能接受。”孔宣的标志性笑容表情开始有几分僵硬了，“所以有什么问题？“
“嗯……尽管意识半会儿说不出来，但还是觉得你的话充满了槽点……”李安年挠了挠下巴，跺了下脚说，“好吧，不如先让我问问，当时的我是怎么让你的手下感觉‘有危险’的，他都已经打败我了，害怕自己的手下败将，还是替自己的主人害怕未免过于怂了吧？虽然你的意思我了解……他是觉得我不听话，以后要是变得很强会很难搞？但这种事需要他一个小兵来担心吗？自家主子都安排妥当了，他说杀就杀？不要再找借口了，这种行为再怎么掩饰都是二五仔，你真的不怀疑一下他是被别人指使的吗？”
“很高兴你终于能理解了。”孔宣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人已经被我处决了，这种事性质过于恶劣，不可能姑息养奸，至于到底是不是有别人指使，我早已经在调查了，说实在的这种事也算百年未见了，果真水落石出的话，对你也是好事吧。”
“我都习惯了，”李安年不屑道，“上楼吧。”
孔宣没有多话，两人一道走上长阶，一路回到最早孔宣带她来安置的“住处”，李安年发现那个被她戳了个洞的大门已经修复好了，也是，都过去……多少天来着？前前后后掐指一算得有十天了吧，这还修不好也是说不过去。
一路来到那个熟悉的露台前，李安年看着熟悉的露台，熟悉的桌椅和外间林海风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内心五味杂陈呢。
毕竟上回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个（至少看起来）傻白甜人类还在赞美孔宣的审美呢。
“咱们又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了。”孔宣先坐在原先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说，“我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儿坐上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李安年心事重重地在他跟前坐下，还得注意把翅膀收在椅子两侧，免得被卡到坐到，唉，果然还是很不习惯。
“第一个问题。”她瞧了眼孔宣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我跟金乌有关系？”
“纠正一下，”孔宣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不是‘你跟金乌有关系’，你就是金乌借人胎投生人间的凡人姿态，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世上，任何轮回和业障中都不存在借由转生把神明本体变成其他存在的办法。”
“呃……我的意思是，”李安年比划着说，“有没有可能……只是这种力量有没有可能……被转让给别人？”
孔宣终于皱起了眉，对李安年的疑问表示疑惑。
“小说看太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好事，”他扶了扶额头说，“就算力量真能转让，那也要受体能够承受才行，至于这一点的判断也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受体得和给予者拥有一样的肉体强度才行，基本可以看做双方综合实力一样强才可以。”
“呃……”
“这很好理解吧，你要给一个容量20ml的容器装70ml液体，要么溢出要么撑破，是一样的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
“不要再自谦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呢？而且我一直认为，为了让你充分配合，哪吒作为一个几乎每天都跟你有接触的保护者，应该跟你说明得足够清楚了。你是不是总记着就是他的故事，托生在李靖家之后仍然天生怪力，一圈打死神，觉得神明转生应该是这样？“
“呃……是吧……”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先说传说故事中的这个哪吒，这种强度的肉体根本就不是凡人肉体，那也不是我们一直在谈的那种转世，严格来说我们在说的根本不是转世，而是将意识灵魂提纯分离出肉体，进入人道轮回，灵魂提纯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提取出来之后跟其他等待进入轮回投胎的凡人没有任何，任何的区别，与之前的能力、力量根本不沾边，只是一团纯粹的灵魂而已，连记忆也不曾搭载，出生后会是什么样子，出生前谁都无法预料，更不可能控制或者干涉。这是完完全全的重塑，严格来说进入轮回时与其他凡人没有差别，生出来自然本质上也没有差别。哪吒明明自己也转灵过一次，死后他还庆幸自己这唯一一次转灵没转成女性，竟然没向你说明明白吗？”
“……”
李安年虽然不说话，但看她的表情，孔宣知道自己说着一大堆起作用了。于是继续道：
“你肯定还想问，那难道之前为神的力量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如果能保存要如何取回吧？当然要是这种托生会导致力量受损，哪位上位者还愿意这么做？不过我有预感，说出来你大概又很难相信了，除了被提取出的灵魂，原有的配置一概没有变化，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转灵去了之后原本的身躯和所有的权能、力量都跟身体捆绑在一起？”
“是的，这的确是个很大的弊端，所以针对这个问题许多人也尽了各种努力，比如界管局的各位转灵后躯体统一存放，那个地方的防御水准堪比神界苏黎世，动用因果律保护的地方，动了就是自寻死路。但……“
“但我的……金乌的，没有存放在那里，对吧？”
“是的，你本来就不属于界管局势力，当然和他们不一样。”
“那……就是存放在你这里？”
“并不，”孔宣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如果你我之间关系如此之好，我倒是能省很多事，反正你今后迟早要恢复记忆的，撒谎没有意义，除非能在那之前杀了你。”
这种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实在不能不让李安年浑身出冷汗，一时不知该更加信任还是更加警惕这个花里胡哨，华丽过头的男人。
不，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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