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不同寻常。
刘恩平的下颚骨还没有长好，又一次被卸掉，再次恢复原位，对于不懂这个的一般人来说，需要做出巨大的硬性安排。
而刘恩平也要为此承受巨大的疼痛。
疼痛之余，刘恩平问自己，后悔吗？
想想二十年未见的方秋眉，居然可以再一次亲吻到，多大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再说，肯定还会有机会，方秋眉，这个让自己牵挂了半辈子的女人，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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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眉重新沏了茶水，每个人的水杯里都换了新的，一份崭新的心情和气氛开始酝酿。
张文武翕动着鼻子闻了半天，才抿一口新沏的茶水，对闻海卿笑问：“你身上究竟埋藏着多少秘密呢？先是念念的三岁以前，现在又是这个？”
闻海卿打个哈哈：“没有，没有……”
方秋眉给闻海卿再次换了茶水，也笑着说：“我真觉得你的用心打了水漂了啊！”
闻海卿翻了方秋眉一个白眼：“如果打了水漂的话，我也不会住进这里来了啊！”
“打住，打住！你俩的账回头再算，这会儿赶紧讲故事！这个五年勾起好奇心了！”看这俩人，话题没有结束的架势，念念赶紧出面制止。
于是，闻海卿的五年守候故事开始讲述了。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闻悦晴开始吧。”闻海卿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张文武。
“你知道，闻悦晴性格外向，有种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架势。从小她就要强，认准的事情，死也不回头。”
闻海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从小到大，我受够了她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奈何整个家族里就这一个女孩儿，每个人都把她捧上天。为了逃避她，我去了法国，本以为可以从此摆脱她，谁知道我去才一年多时间，她就跟着去，还带着身孕。”
“她未婚先孕，你怎么看？”方秋眉插口问了一句。
“那会儿，肯定是家里进不去，才去那里投奔我的，我还能怎么着？”闻海卿看了方秋眉一眼，回应这个问题。
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我要不接收她的话，她挺着肚子离开，要如何生存下去呢？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我只有让她住下去。”
“那时候，我在她肚子里几个月了？”念念又接口问。
“三四个月，还没有出怀，别人还看不出来。”闻海卿回应之后，低下头去喝茶。
“如果健康平安倒也没事，问题是，在七个月的时候，被检测出来乳腺问题，但因为孕期，任何药物不敢用，只有硬挺着，直到去医院生产。”闻海卿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低沉。
看来，那是一段很是难挨的日子，闻海卿付出了很多。
“你的父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宽恕过她吗？”方秋眉听到闻悦晴的疾病，很是忧心，急忙开口问起了这个问题。
“母女连心，怎么可能不管不问？”闻海卿叹了口气，提起这些旧事，心情也是难过不已。
“在念念一百天过后，我给父母说了这件事情，母亲就去照顾念念，也好让晴晴专心治病。”
“二十多岁，就患上这样的疾病，实在令人无法招架。”念念低下头去，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很不是滋味。
那个把念念带到世界上来的女子，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怎样的苦痛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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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我买摄像机，记下念念的一点一滴。说念念以后没有了妈妈，就得靠这些资料，维持生命的真实。面对她临危时候的叮嘱与行动，我无法拒绝，她要求什么，我就去做什么。”闻海卿背靠在沙发后背上，一脸的萧条与冷漠。
可能，在闻悦晴生命的最后，守在身边的是闻海卿，这个亲哥哥代替了一个另外的角色。
“早上，我抱她到阳台上晒太阳；黄昏，我抱她到窗下看落日；下雨的时候，我甚至抱着她在檐下听雨。这些，本该是她爱着的那个人来做的，然而，却没有。”说这话的闻海卿，看看张文武，一脸的哀怨，但没有失望，或者生气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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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间听着闻海卿的讲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想到了陈月戎，在生命的最后，除了同样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还会有谁陪着她呢？
闻悦晴的生命最后，有这样一位哥哥存在，其实也是蛮幸福的，虽然没有爱情，但亲情也是多么美好。
想到最初，自己不肯接受陈月戎的心脏，陈月戎哭着说：“哥，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你不帮我实现，我要怎么办呢？要我死不瞑目么？”
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的交谈，虽不够激烈，但是却是掏心掏肺的那种，尤其是陈月戎托付的爱情，把一颗炽热的心呈现出来，让自己接纳，这才使得自己能够来到方秋眉面前。
楚云间看着方秋眉，她的一双眸子通红，看来也是为这兄妹两的情谊感动着。
他默默走过去，坐在方秋眉身边，把方秋眉揽在自己怀里，拿纸巾轻轻擦着她的眼泪。
方秋眉感觉到楚云间到来，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嘴里嘟囔着：“晴晴最后好可怜啊！”
楚云间一下一下抚着方秋眉的后背，口中轻轻地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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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听完这一段，眼泪直流，他扑倒在闻海卿的怀里：“舅舅，谢谢你！”
闻海卿看看在楚云间怀里的方秋眉，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痛楚。
抚了抚念念的头：“我们是亲人啊，念念，说什么感谢！还好，你现在长得这么帅气，这么聪明，晴晴看你如此，肯定很欣慰！”
张文武看着痛哭的念念，再看看红肿着眼睛的方秋眉，想到念念到来时丁少聪的泪眼，眉宇间掠过一些难过。
聪聪，你在哪里？这么多年了，你还会回来么？你该知道我还在等你回来！
楚云间看了看张文武的神情，知道他听到闻悦晴这些事儿，心里不畅。
因为这个，丁少聪的影子必定越来越蚀骨铭心。
叹口气，心里面感觉着，有件事儿该去做做了。
闻海卿看看张文武，叹口气：“或者，我不该提起来这些事儿！”
张文武站起身：“过两招吧！”
闻海卿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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