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谋深算，按兵不动静静的等着刘军家的双抢完毕，他的好心让一众村民大失所望。
毕竟作为本村第一个超生的人，会受到怎样的处罚，这个过程又会如何，是村民们翘首以待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乏心里暗暗打着同样主意想要超生的人，等着看结果再拿主意想辙。
偏偏老村长稳坐钓鱼台，八方不动的作派让村民们开始疑惑，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看刘军可怜就轻拿轻放了。
村民们私底下可没少讨论，有些心存侥幸的这么一说，被人喷的体无完肤，“生的不美想的倒美，怎么可能，大老爷这事儿是属于没管好出了纰漏，补救都来不及，还放过……”
“就是，现在啥时候？双抢，耽误了上缴粮食你受的住，这都是任务呢！”也有明白人点出了重点。
“哎，那这么说来……”一伙人挤眉弄眼的心照不宣的继续侃大山。
没人会去告诉刘军，他们一家人现在隐隐的被排除在外，村民们看到他经过，就会把嘴闭紧，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这种行为多了刘军也觉出不对来，那种窃窃私语，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他心里烦闷憋屈的很。
老实人能有自己的小聪明装疯卖傻，自然也有脾气，不过都是在家里天王老子第一大，妻子不搭理他，他摔门打碗的弄的叮当作响。
孩子们不敢去说爸爸，都乖乖的缩着脖子装鹌鹑，只有不懂事的六妹偶尔犯到他面前，被他一瞪眼吓走。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刘军堂客今天在家还被找上门来恶心了一把，那些说帮七妹找个好人家送去养的热心人，那个说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家要把大妹嫁过去的好心人……种种不一而足，让脾气和善的她也爆发了。
她把愤怒努力掩盖在火山下，刘军的摔摔打打嘟嘟囔囔就是导火索，情绪犹如岩浆迸发喷涌而出，“你干嘛啊，干嘛啊，谁欠你钱了，在家里这么作，有本事去外面对着那些恶鬼去，孬种。”
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
正是晚饭时分，孩子们还安静坐在桌子上扒拉着稀饭，耳边是爸爸吃过饭后丢下筷子的声音，又用力踹椅子发出的“嘎吱”声，她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突然之间妈妈尖锐的话语袭来，吓了她们一跳，准备推门出去的刘军也被堂客惊在了原地，实在是她出人意料的行为从所未有。
“我哪有……”这话说出口就是习惯性的否认，但其实自己都不信，在外面受了别人一天的冷眼嘲讽，还不兴他发泄发泄吗？
“没有，你摔什么碗？你踢什么椅子？你有威风对着家里人耍，就知道欺负我们娘几个，你欺负我们，别人也欺负我们……呜呜……”
“我哪有欺负你们……一天天的胡思乱想……堂客们就是事多。”刘军当然硬撑着面子不肯承认，在外面当孙子在家里他的大老爷地位可不能丢。
“就知道没有，没有，你没有你去外面抖抖威风啊！让家里婆娘孩子被人上门来欺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嫁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连婆娘孩子都护不住的孬种。”争吵往往会失去理智，不可控的说些伤人话语。
有人说争吵不能解决问题，事实上如果连争吵都进行不下去，那么情绪往哪里发泄呢？堆积的伤心难过郁闷要么借着争吵宣泄，要么咬牙独自承受，最后毁灭自己来成全自己。
刘军再怎么懦弱，自己堂客的挑衅扯下了他最后的遮羞布，他的怒火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挑起来。
拳头在身边握了又握，终忍不住冲上去想要给那叫嚣着怒骂他的妇人一点颜色瞧瞧。
被大妹发现不对，她从斜刺里跑出来死死的抱住刘军大腿，“爸……爸……妈妈身体不好，不能打她，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刘军踢了踢腿，甩不开大妹，“小杂种，给老子放开，今天是反了天了，一天天躺床上拿人参养着还给我没事找事，放开……老子说给我放开，你聋子吗？”
“啪……”刘军一个耳光甩出去，大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来。紧接着又被刘军一脚踹了出去，额头撞到床脚上磕出血来。
这一幕让刘军堂客嘴里的怒骂戛然而止，她爬到床尾，紧张的喊大妹，“大妹，大妹你还好吗？二妹，二妹快来看看姐姐。”
一切发生的太快，女孩们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就已经弄成这般鸡飞狗跳的场面。
“妈妈，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你们别吵了，别吵了……”大妹被一脚踹到心窝，疼得说不出话来，又磕了一下头，头也晕晕的，仍然努力的撑着劝父母不要吵架。
“大姐，你……怎么样，哪疼吗？啊……额头流血了。”二妹上来扶大妹起来，就这么一瞬间，大妹清秀的脸庞面目全非，额头破了条口子，脸颊高高肿起又红又紫，嘴角还裂了条口子。
“你他娘的就是畜牲，自己的孩子也下手打，我苦命的大妹，有这么一个窝里横的爹，他是猪狗不如啊，狗都知道护着小崽子。”这歇斯底里的妇人脑袋里那根弦彻底断了，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刘军此刻终于冷静下来，看着大妹的伤势也一阵后悔愧疚，又不好意思软下脸皮来道歉。
老式父亲就不存在对孩子道歉这一回事，对他们来说，一切听我的我说的就是对的，不准反驳不准狡辩。
沉默是他们的代言词，对着孩子更多的是呵斥，也许有爱都藏在那副严厉面孔后面。
刘军一言不发的掏出口袋里的卷烟，递给二妹，他伸手时二妹瑟缩的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刘军看见了二妹下意识的行为，他身子都僵了心中苦涩，孩子们害怕他的接近，刚刚二妹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打她。
不管她们信不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不痛快，那股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他不想打她们的，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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