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就是吃喝拉撒，为了能更好的吃饱穿暖，人们得将地里头的活伺候好了，才能换来有限的收入改善生活。
秦技术员收棉花啦！比统购价还高三成，你家的存货换点钱不？听说村里要通电了，我去换点钱买部电视机回来。
十里八乡种棉花的村民们蠢蠢欲动，棉花的价格本来就好，还高三成的收购价让人心动不已，大不了明年再种。
也有些人在观望，别钱没卖到还搭上官司了。
啥，只有五天，过时不候了。人家有条的，怕啥？别磨蹭了，赶紧的吧。
秦越借着身份的便利在整个乡镇跑了一遍，给村长搭条烟，人家很轻松的就答应了。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秦越站里的同事一起吃了顿饭，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打个预防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穷怕了，对钱的渴望就能让人铤而走险，什么时候都有游走在边界线上的人。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是这个时代的特征。
短短五天时间收获的利润是过去十年的工资总和，这只是一个乡，那十个二十个呢？如果胆子大一点，扩大范围可想而知了。
饶是秦越性子比较稳重，也被这个数据惊得心跳加速了。明天就是约好的日子了，秦越看着本子上记录的各村村长收上来的数据。这么多的钱如果出个差错，他上哪里来付给村民们。
唐菲菲睡了一会起来，看见秦越还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越哥，还没弄完啊？”
秦越被她突然出声吓的一抖，回头傻傻的看着她，钢笔划破了纸张，滴下一大团墨水，幸好只是他在演算的草稿纸。
“吓到你了？”唐菲菲走到他身后，还没见过秦越这副呆萌的样子，有点可爱呢。
秦越这才反应过来，把钢笔收起来，把自己算的数字推到一边，“菲菲，你看。”
唐菲菲疑惑的看过去，“没算错啊。怎么了？”她疑惑的翻了翻。
秦越手指用力的点点数字，“这个这个。五天就两个这数呢。”伸出一个手掌比划着。
“没错啊，是五百啊。”唐菲菲强忍着内心快要爆笑的冲动，继续装傻。
秦越有点无力了，这么多钱呢，唐菲菲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难道是他定力不够？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
“哈哈哈……”，唐菲菲笑不可抑的扑倒在他肩头，实在忍不住了，原来捉弄老实人的感觉这么好。
这下秦越算是回味过来了，唐菲菲在逗他呢。一双大手掐住她的细腰，往胳肢窝袭击。
“哈哈哈……不要了，不要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唐菲菲夹着胳膊笑的停不下来。
“还敢戏耍我吗？”秦越收回手。
“不敢了，大王饶命。”唐菲菲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举手投降，笑的太用力了。
秦越将她拉起来坐到椅子上，“你看，这才五天，很多地方没收过去呢。这都是钱啊！”他的感慨里情绪复杂，有羡慕，有心动。
“是啊，越哥。但是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咱们也是运气遇到张大哥了。不然收了没地方送，也没用。”唐菲菲想起一句话，渠道为王。
秦越一琢磨可不是吗？买卖双方的这根纽带才是重点，张远征不就是折在这上面吗？
风餐露宿的奔波几天不就是想把中间的纽带省了，可是事实狠狠的拍了他一掌，还是得靠当地人，这才有了秦越的机会。
“越哥，你是怎么想的？以后这个生意还做吗？做多久？”唐菲菲没说来的是这个存货收一批就只有这一批了，跑得再远也只能在市里活动，出了远门就说不准了。
秦越有些心动，这么简单的就赚到十来年的工资，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不满足于那平淡的工作了。
是男人就有野心，秦越想到张远征说起粤南省的变化，内心有什么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唐菲菲看着秦越脸上的神情变幻，挣扎、犹豫、不舍……
她伸出手坚定握住他的大掌，“越哥，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论如何，她都自信不会成为拖后腿的人。
“谢谢你！菲菲。”秦越看着灯下的妻子，温柔浅笑的模样是平静安逸的生活带给她的礼物。
如果自己舍下这几年的积累，没有了他在遮风挡雨，他精心呵护的这朵娇花能经受考验吗？他又舍得让她跟着他去那颠沛流离吗？
走出舒适区是很难的，光有冲动还不够，要有足够的勇气孤注一掷，要有深思熟虑后的计划，还要有一切归零重新开始的准备。
或许人就差了点运气，百番周折一事无成。
“不用急，我只是设想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秦越的性格毕竟稳重，再怎么被刺激到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嗯，明天还要去村里收棉花，那么多地方你可有的忙。跟刘明哥约好的是几点？”唐菲菲看秦越情绪比较亢奋，担心他明天起不来。
“六点钟出发，是该睡了，刚刚算着算着忘记时间了。”秦越看了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他天黑坐在这里太过投入时间竟过的这么快。
秦越小心爬上床睡在外侧，最里面是他的儿子时明，媳妇睡中间。
他侧起身子，将手臂放在他们娘俩的头顶，手指刚好可以握到儿子的小胖爪，他忍不住轻轻的捏了捏幼儿细嫩的皮肤，满足的闭上眼睡去。
忙！
真的很忙！计划的再好也会有些意外不可控，中间虽有波折，好歹将所有的棉花归拢到一起了。
两三吨的棉花已经是跑遍了整个乡镇周边了，来来回回的中间要跑几趟，光是土路坑坑洼洼的颠簸就够人喝一壶的。
秦越分身乏术，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这次他没有叫自己俩个大哥，只带了三哥跟着他一起。
第一趟去市里送棉花时他就去招待所将张远征接走了，所有的货往高峰的大卡上面放，谁在那里守着？肯定是买主自个儿。
秦越将前后的细节想了又想，每个步骤如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到实施的时候再及时调整，如此也还是挡不住意外呢。
有的村变卦了，临时咬着要涨价，秦越不带惯他们的，直接转身就走。
还有些自作聪明的村民，想方设法加重量，偷偷洒水啊，塞石头啊……都得费工夫花心思去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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