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夭姐姐。”
九夭刚迈出冥王府，身后就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
她回头看去，温柔地笑道：“豌豆黄，怎么了？”
豌豆黄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真的要离开地府吗？”
“不离开，至少现在不离开。”九夭回道。
川旭被她打成重伤，一时半会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玄霄还未醒来，她当然不能离开地府。
豌豆黄闻言，皱在一起的眉眼舒展开来，他真诚地看着九夭，“不是你的错。”
九夭莞尔一笑，摸了摸豌豆黄的头，“我回竹楼小憩，若他醒了，你就回来告知我。”
她不愿与莲思多做争执，实在难看得紧。
既然莲思要摆冥后的谱，那就成全她。
只是孟婆对她的态度，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看起来是在关心她，可说的话却像刀子一样。
她不相信孟婆是无意的，温柔细腻于孟婆，绝不会出言鲁莽。
可是孟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她失忆了，但她从旁人口中也能知道从前她与孟婆是最要好的。
回到竹楼后，九夭斜依在楼顶，用手托头，漫不经心地望着忘川河，以及一河之隔的冥王府。
想着为她挡下一击的玄霄，接着又想到了被她打成重伤的川旭。
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到这一步，也不知该如何去破局。
“难道真的要我离开吗？”
她翻身躺平，望着天上的红云翻卷。
微风吹拂，有些凉意。
因在天族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方才大战过的缘故，不到片刻，她就沉沉睡去了。
——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九夭听到有人呼喊她。
她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睛，飞下了楼顶。
“豌豆黄，可是玄霄醒了？”
豌豆黄摇摇头，指着冥王府着急道：“你快去，风止仙君在找你，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九夭只听了前半句，就飞身前往冥王府。
看到她过来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莲思并未阻拦，这更令九夭感到不安。
她推门而入，急急问道：“风止仙君，怎么了？”
风止抬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总之需要你的心头血来养玄霄一阵子，直到他醒来。”
“没问题。”九夭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她作势就要插向自己心口。
“等等，等等等！”风止制止她，拿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
九夭看着床榻上的玄霄，难过道：“他还躺着呢，我能不急吗？”
风止将右手伸到九夭跟前，掌心有一枚红得发亮的丹药。
“喏，你服下这颗丹药一个时辰后再取心头血，不过……”
风止欲言又止，右手往回缩了缩。
“不过什么？”九夭接过药丸，急切地追问道。
风止负手走到窗边，若有所思道：“服下这颗丹药，你体内的邪性可能就很难压制了。”
“若压制不住，会如何？”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说不定会成为旷古未有的大魔头。”
九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到了嘴里。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请仙君莫要手下留情，一定要除掉我。”
一直都是玄霄为她付出，是时候轮到她救玄霄了。
区区一条命罢了，算得了什么。
风止转过身，对九夭的果断并不感到意外。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解释道：“也没那么严重，所谓魔头，也是有自己的意识。
只是到了那时候，你就不是三界人人尊崇的神女了。”
他不禁想到了度厄星君，星盘上出现的魔头，恐怕不是绯期，而是九夭。
想到此处，他不禁豁然开朗。
是了，区区绯期怎么可能出现在星君的预测中，也只有九夭这般的人物，才具有令天地变色的能力。
风止脸上浮现出担忧，若九夭真成了魔头，她真的能控制住心中的恶念吗？
尽管她有自主意识，可心中的恶念却会变得无比强大。
不过九夭已服下丹药，现在担心这些也迟了。
九夭皱眉坐下，捂住心口问道：“为何我心口疼得厉害？”
短短一句话，却令她痛苦得只冒冷汗，苍白的脸上瞬间湿透了。
风止看向一动不动的玄霄，意味深长道：
“因为你与玄霄服下了同样的丹药，你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疼痛。”
听了这话，九夭的泪水滑落下来，与汗水混在一起。
玄霄最是怕疼了，心口的绞痛只怕是令他生不如死。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只心疼玄霄要受这般折磨。
风止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一件事，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了。”
九夭猜测与玄霄有关，看向风止，哀求道：“不管什么事，都莫要再瞒着我了。”
风止站在窗台前，背对着九夭，声音低沉道：“一千多年前，你魂飞魄散，是玄霄剖了半颗心将你救回的。”
他感受着身后的死寂，不忍心回头去看九夭的反应。
“但是这还不够，给你续命的曼珠沙华，其实是玄霄的心头血浇灌而出的。
因你临死前支开他，让他去寻找曼珠沙华，他便用心头血灌溉出了这种花，用来给你续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落下了心痛的病根，需要靠我的丹药缓解。
今日不巧正是他犯病的时候，所以才……”
九夭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床榻旁，双手抓住玄霄的手。
因为悲伤到极点，泪水打湿了被褥，她却发不出任何哭声。
她想哭喊，想呼唤玄霄的名字，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付出这么多，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世用半条命护住了她，今生又用半条命救了她。
她欠玄霄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昏迷中的玄霄似乎有所察觉，他被九夭握住的手动了动。
九夭以为他醒了，慌忙擦了擦模糊了视线的泪水。
可睁眼开去，玄霄依旧薄唇紧抿，脸色惨白，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风止听着身后的动静，陷入沉思。
“如今你用心头血救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一片痴情。
从今以后，你与他感受相通，所以务必要保重自己。”
九夭将头埋在玄霄胸口，心痛得令她几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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