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今个的有点多，您受累了。”
鬼差甲擦擦头上的汗，站在奈何桥上对默不出声的红衣孟婆说道。
经年微微摇头，她抬眼从桥上往下看，还真是多，都看不到尽头。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鬼差甲叹气：“好像是凡间在闹饥荒，这不，一个个的都是饿死的。”
确实，看着这一批小鬼都很单薄，应该是生前遭过不少罪。
经年看向桥下一个地方，那个男人倒是白净，一身墨色长袍，站在长队之中有些格格不入。
“我才不要喝孟婆汤！我要回去！”
一个小鬼闹了起来，拉回她的思绪。
只见这个小鬼扑腾着，一把把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孟婆汤溅了一地，有几滴沾在了经年的裙角，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倒是两个鬼差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事情三天两头的就要上演。
只见鬼差甲和鬼差乙相视一眼，卷了袖子，一人一边按着那小鬼的胳膊。
而幺幺熟练的端起一碗孟婆汤，掰开那小鬼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来都来了，不喝一碗怎么行，乖啊，咽下去，忘了这前尘往事，投个好人家。”
幺幺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碗孟婆汤灌得一滴不剩。
她满意的回头对经年笑，得意的挑挑眉。
经年微微一笑，幺幺没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两个鬼差自行解决的，有了幺幺之后，好像更加方便了。
送走了闹事的小鬼之后，大家可能都被刚刚幺幺和两个鬼差的粗暴形式给吓到了，队伍走的也算是快。
不一会儿，刚刚经年看到的那个墨色长袍的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离近一看，果然仪表堂堂，就算是到了此刻，还是淡然处之。
不过，经年微微蹙眉，这是个妖。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经年背后传来。
她转过头去，只见幺幺惊慌失措的垂眸：“娘娘，对不起。”
这还是经年第一次见到幺幺手指都在颤抖的样子。
她盛汤的手微微颤抖，经年走过去去接了过来：“我来。”
幺幺站在一旁，狼狈的转过头去。
经年看了她一眼，端了一碗孟婆汤过去。
那墨色长袍的男人看着碗里看不出颜色的汤，他接了过来，抬眸：“这碗汤喝下去，真的能忘却吗？”
“有的能忘，有的不能忘。”
男人挑眉：“什么能忘？什么又不能忘？”
“举个例子，”经年淡淡道，“几十年前一个姑娘连喝了七碗，什么都没忘，而有的人喝上一滴，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她看到了男人脸上的动容。
鬼差甲和鬼差乙相视一眼，他们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这个男人怕是就是幺幺忘不掉的那个。
“咳，”鬼差甲轻咳一声，凑了过来，“那个，家务事待会儿再说，先让后面的……哎！”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男人红着眼睛仰头把一碗孟婆汤喝的一干二净。
鬼差甲瞪大眼睛：这么任性的吗？
男人把碗放下，垂眸嗤笑：“你忘不了，我能！”
他说罢，便朝前面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经年担忧的看向幺幺。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要张口说没事，还没说出话，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经年叹了一声气。
鬼差甲和鬼差乙也知道幺幺心情不好，他们两个嘴笨，等今天的结束了之后，帮经年收拾了下，就拱手离开了。
待桥上的都走干净了，经年转身看向坐在一旁，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的幺幺。
自从那个男人入了轮回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单薄，弱小。
经年坐在她身边，轻声道：“幺幺，你不是问过我，在你之前那个喝了孟婆汤也忘不掉的那个人是谁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幺幺缓缓抬头，红着眼睛看向她：“娘娘。”
“是我，”经年轻轻地拂过她耳边的细发，柔声道，“所以，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被前尘旧梦困扰，忘也忘不掉，股过也过不去。”
幺幺抹了一把眼泪，泪眼朦胧的看向她：“娘娘，你跟他……”
“他……”
经年猛的揪心疼，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提到他，还是会心疼。
“我和他一开始的时候也以为我们能够在一起，后来发现不过是妄想，幺幺，如果想要忘了就忘了吧，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经年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
身后是幺幺撕心裂肺的哭声。
经年手指微微收紧，几十年前，幺幺初次来到这里，饮下七碗孟婆汤也忘不掉，只有经年看到她喝下之后，又从指尖逼了出来……
这样怎么能忘得了。
经年走到一处拐弯，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原本该过了奈何桥，去了轮回的墨色长袍男人。
她轻声道了句：“何必折磨。”
说罢之后摇摇头，刚要抬步离开，就被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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