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栖明神情平静，时不时点一下头，嗯嗯啊啊两声。
霍晓真骂陈凯熹骂得酣畅淋漓，整个人从身到心都透着一股吃了小鱼干的猫般的餍足。
路栖明这个人挺好说话的，只要不踩他底线，在他身边啰嗦个没完，他也不会发脾气。
他没从老路身上学到太多本事，但有一点，他不仅学到了，还经常灵活运用。
他大概七八岁时，老路还年轻气盛，冯女士说的某些东西，他觉得不在理，就会立刻反驳，一副要教冯女士做人的样子。
比如，冯女士说：这个电视剧不好看，演员演得不好。
老路就会冷哼一声，说：电视剧好看不好看，影响因素太多了，演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你现在觉得不好看，主要是剧情太荒诞了……
吧啦吧啦的。
冯女士就老大不高兴了，抱怨一句而已，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呢？
她沉着脸，从电视剧哪里不好看，一直上升到“你果然不爱我了”“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人了”“孩子归我，你自己滚蛋”……
老路吃了太多次同样的亏，他终于意识到，女人吐槽时，千万别顶着来，她们说什么是什么，顺着说就对了。
现在冯女士说：我们一个系的老教授，他闺女才二十三，他就逼着人家去相亲，太着急了点。
老路立刻点头：就是！上学的时候不允许早恋，刚出社会，还没有站稳脚跟，根本没心思恋爱，这么逼孩子，太草率了。
冯女士又说：但也不能说就是错的，女孩子毕竟比男孩子老得快，男人又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过了那几年，就不好找对象了。
老路马上附和：就是！虽然说提倡男女平等了，事实上，哪里就真平等了呢。到了二十七八岁，女人没结婚生孩子，跳槽都不容易，用人单位不肯要的，就怕请产假。
……
路栖明看着霍晓真，答了一句，“成王败寇，输了，就要输得起。”
霍晓真心里非常熨帖，“看，你也觉得吧。如果我是陈凯熹，我就没脸留在公司。
“输都输了，激流勇退未必不是一种勇气。
“留在公司专门跟我对着干，她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人觉得她输不起！”
是是是！
路栖明点头。
场务第三次从化妆间门口路过，霍晓真终于注意到了他。
霍晓真站起身，“我走了，你好好拍戏。”
她走得心满意足，一身轻松。
陈凯熹却狂打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把合同给设计师看，“真的是三百平！”
设计师被老北风吹得都快凌乱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公司的师傅刚刚才进去测量过，确实是九百平！”
这是怎样一个神经病楼盘啊，买三百平送六百平。
她这辈子只听说过送阳台、送飘窗的。
陈凯熹也知道装修公司实地测量的面积，多多少少会跟开发商给的合同面积有差别，但相差六百平……
说出来，她也得信啊。
她语气淡淡地说：“你们准备涨多少价？”
设计师苦笑，“不是我们准备涨价，是实在没办法用三百平的钱，装九百平的铺面，那样我们连材料费和人工费都得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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