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英气得直哆嗦“好容易活过来，过的也跟个活死人一个样，眼睛里一点情绪一点希望都没有，什么不要命的事他都敢干，就像是奔着死去的，要不是他头脑过人，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死的早来不及娶媳妇儿，他打光棍陪着也不找，想嫁他的人排到太行山了快，别人休沐游湖逛窑子，他呢，不是去坟上陪你，就是去庙里替你祈祷，你死了十几年，他也把自己困死在孤城里不出来，沉迷在有你的过去里，你可见过他自信自语，一会儿扮你，一会儿扮他自己的对话的样子？跟疯子一个样，可他只有那时候他才像个人，他才会真心的笑，顾昔窈，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熊英盖住脸，泪从指缝里涌出来“你特娘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不认他，你就算不认你爹娘，你都得认他，你都快把他折腾死了。你凭什么不认他。”熊英揪着童念晚的衣领愤怒的质问。
童念晚弹走眼角滑落的泪，凄绝一笑“我也很想干脆死了算了。可惜死不掉。”
“你什么意思。”熊英松了松手
“我不认他，是我原本打算办完我师父交代的事就去死一死，离开尘世，我累了没有活下去的任何力气了，你说一个快要死的人，还去招惹陆守航做什么呢，原本我十多年前早就死了，干嘛还让他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他是我死前心里唯一的牵绊，我太想他了，也放不下他，想了他十几年，每一天都空想他长大后的样子，惦记他有没有被人欺负，是不是还是那么死心眼儿倔脾气，有没有好好睡觉，是不是又彻夜读书，有没有找上房好媳妇儿生儿育女……每一天每一天全都是关于他的幻想，却没有一幕是真实的。”
“我知道有我爹在，我娘会过得很好，顾家不会有事，但是我想见陆守航，看他最后一眼，看他长大后真实的相貌，知道他过得好，我就可以了无牵挂，放心得走了。盼来生若有缘，再与他相见。能够从头至尾，有始有终。不要像今生一样劳燕分飞，有缘无份。”
“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想活。”熊英的心格外沉重。
童念晚笑“说得也是。没有彼此就活不下去，大约这样才被老天成全，配做了夫妻。”
“跟老天有什么关系，你我夫妻是我成全的。”陆守航来了
熊英哭得泪沟一道一道的，忙不能说了把脸，松开了童念晚，平整了下衣服“陆大人请坐。”熊英自觉地坐到对面。
“好奇你们聊什么，过来听听。”陆守航拉起童念晚坐下，将童念晚抱在了怀里坐着，陆守航掰过童念晚的脸，眼神不善地看向熊英“你打的。”
熊英坐直“我气不过，替你出口气。”
“我要报仇，何时需假手他人。”
熊英抬手准备扇自己，被童念晚架住了“打得不冤。”熊英点头“我也觉得。”
童念晚捏着陆守航的脸“老熊替你抱不平，你别不识趣。把人家一片好心当驴肝肺，再者老熊说的我一无所知，这十几年你怎么过的你从来不提。你不说，我听听别人说总行吧。”
“你自己十几年怎么过的，我问了，你说了么？”
“怎么没说，断断续续不慢慢跟你说呢。说你呢，别又攀扯到我身上，竟然生熬死自己，你是傻了。”
“我一直死心眼儿，做出什么怪异事都正常。”
“你还有理了。”童念晚咬了他一口
“你们正聊什么呢？”陆守航回啃了他一口，问熊英。
“他说他原本不想认你，原因是那时候他不想活了，不想再招惹你。”熊英把童念晚方才说得重复了一遍告诉陆守航。
陆守航听得很认真，熊英说到，童念晚只盼来生若有缘，再与他相见。能够从头至尾，有始有终。不要像今生一样劳燕分飞，有缘无份时。
陆守航沉思了一会儿，冷笑，“你怎么跟别人说都是情真意切，跟我说尽是些没用的。每一天都想我，脑子里全是我？我怎么半点没看出来，重逢后我看到的全是你跟我保持距离，一而再再而三疏远我，恨不得装作我们没认识过，还盼来生有始有终，你怎么这么孬种，这辈子为什么就不敢告诉我，你爱我，要和我有始有终。”
童念晚向后指着陆守航问熊英“你听他说得话，做得反应，你有倾诉的骨气望么？”
熊英摇头“完全没有，并觉得自己好蠢。”
童念晚摊手耸肩，继续跟熊英诉苦“我跟他说个事，说出来就觉得自己特傻你知道么。”童念晚向前倾着身子“我跟他说我从前想过等我和他老了，被妻儿嫌弃，就带他寻处地儿，一块儿晒太阳等死，佝偻着遛弯儿，牙掉光的傻笑，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埋，求得来生再相见。你听了什么感觉。”
“一辈子的好兄弟，感动。”
童念晚桌子一拍“是不是！老熊你懂我。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我蠢不可及，说我爱他，自己却不知道，我就真不是那么想的，最后他气得自己跑去淋雨，跟我甩脸子，把我脖子咬得血淋淋的，我费劲哄回来，我自己还得自省检讨，猜得都不合他意，我最后想半天，问他是不是我早就爱上他，这事才算完。”
熊英同情得看着童念晚，童念晚撸起袖子“哎，就他这脑子，记我说过的所有话，抽冷子就拿我自己说过的话威胁我，拿话柄怼我，逼我答应他各种不是人能想出来的要求，就他跟我说的话，我跟你说老熊，不是坑就是陷进，还藏着刀子，裹着毒，就等着我往里跳往里钻，我这一天天的我容易么我，我可能说句吃饭么，都可能出事，你说邪不邪。”
“这要搁我，宁可不说话。”熊英拍拍童念晚的手背。
“是不是！但是，我不说，说少了更不行，不是不爱他了，就是我厌倦了，我是不是觉得他枯燥无味，是不是后悔了？那话密得跟倾盆大雨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有那么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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