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敲了敲。
宋柚从回忆中抬起来眼眸。
那是一双若夏日清柚一样清澈的眼，笑起来的时候弯弯如月。
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什么情绪，兴许是从回忆中骤然抽身的缘故。
有点迷茫。
“你的状态不太对，刚才那段。”
老师简略的说明了一下宋柚的错误。
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
唇畔带起来一点笑意，一种江南凉夏的气质油然而生。
指尖在钢琴键上，示范了一下刚才宋柚的部分。
她手指像是故乡水泽的藕一样玉白。
眉眼望着远方的时候有一种归于柔静的感觉。
“最近一直在考试，也许会压力很大。”
钢琴老师没有多问些什么。
她只是这样风轻云淡的说。
然后指尖停顿，在钢琴键上留下一道娓娓的余音。
让人联想到那个许久以前的年代。
夕阳西下，泉水叮咚，优雅的天鹅在临水自照，面前则是一栋欧式的尖塔。
晚风微柔。
宋柚指尖顿了顿，然后又听到了老师的嗓音。
“音乐是一个放松的过程，你指尖流露出来的声音让我感觉到有一种凌乱的迷茫。”
“没有目标。”
她抬起来眼眸看宋柚，而后如是看了看腕上的表，“今天课程就到这里了。老师期待你的下一次表现。”
江南的女子素来温婉。
就是这样的状况说出来的话也是温温吞吞的极慢模样。
宋柚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嗯”了一声。
老师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回答，唇间带起来笑意。
然后倾斜下身子继续写乐谱。
她嗓音淡淡，像是很随意的一句话。
“小柚子，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是知道过去了，那就一切都好了。”
少女清澈的眼眸中有点热。
但是抿了抿唇，她和往常一样的和老师鞠了个躬，而后没控制住自己从来良好的教养。
夺门而去。
楼道里有微暖的灯。
宋柚最后停顿在四楼的楼梯口，转角之后是重复的好几层，走在上边的时候仿佛要延伸到很远的远方。
指尖颤抖着。
她打开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没有锁。
亮起来的屏幕一瞬间点入了刚才最后访问的地方。
很快加载出来图片。
照片上或许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拍得并不是很清晰。
只能够看到被白杨树分割的凌乱的阳光在柏油公路上模糊的影子。
身姿修长的少年像是夜色当中最耀眼的一颗星辰，他将身子倚近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明丽姑娘。
似乎有种很高兴的模样。
而那个姑娘撇过头，脸有点热。
而从来半是疏冷的，一双碎星的眼睛中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样的情绪。
这是一张角度极为巧妙的偷拍。
看上去就好像少年将欢喜的女孩抱在怀里。
如果没有仔细看的话。
而宋柚很清楚。
如果直接继续的往下滑会看到论坛上的什么语言。
铺天盖地的恶意。
冷嘲热讽。
她指尖一寸寸的冰凉。
临出门前伪装的最后一寸笑意也逐渐的变得苍白。
像是剥开的柚子，澄澈的果粒映着瓷器的模样。
“对不起，漫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楼道那样的空旷，她听到自己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
溃不成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对时小漫的嫉妒。
宋柚不知道。
她只是听到自己的哭声。
那样的压抑而痛苦。
像是那年幼时无数个日夜指尖勾着小提琴的琴弦一样的不平。
可是这一次不会有人安慰她了。
她已经长大。
也早已泥潭深陷，再难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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