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男子，身上再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才终于倒在了地上。旁边还躺着两三个，他刚刚一起邀请上黄泉路的“伙伴”。
战场上多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死在了冬天的雪夜里。
大军打入皇宫，不过才花了不到一个时辰。那个端庄的老帝王，就坐在太和殿的主位上，群臣就跪在下方。
所有的皇子们，老皇帝已经把密道的位置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私兵逃，有多远逃多远吧。
群臣比起之前大殿上的人数，如今足足少了一半，可能是有自己的渠道逃出去，所以不愿意在这里等死。
当时，天已经微亮，大雪已经停住了。那些带兵的将军们，把后宫是嫔妃都赶到了这里，在太和殿的门口，送他们上路。
群臣背对着门口，听到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和求饶，身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当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的时候，那些年迈的大臣，双鬓早已白了，朝着帝王磕了个头，就冲了出去。
那些都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文官，刚到门口，就被小兵随手一刀，给捅死了。
这场杀戮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只剩下了贵妃和德妃。
老皇帝看着德妃，那娇俏的少女，本以为她会慌乱，会哭喊，不料，她镇定如常。
她穿着淡蓝色的宽袖，下身是青蓝色的褶裙，围着几片脏红色边缠金丝的条布。裙摆已经被星星点点的血溅脏了。
他想，也对，她总是说，死也要漂漂亮亮的。
却不料，那红色衣服的将军都朝她行了个礼，示意她站到一旁等待。
对啊，忽然想起来，她是诺斯国的公主了。三军入侵，她确实不会被杀掉，事后应该会回诺斯国去。
反观，贵妃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贵妃浑身颤抖，哭的梨花带雨，满脸的妆容哭的都花了。她见到红色衣服的将军朝书俞行礼，也想起来了书俞的身份，连忙跪下，抱着她的大腿。
“德妃！德妃！你救救本宫，你救救本宫，本宫还不想死，呜呜呜……”
书俞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这个女人，旁边的红衣服将军连忙叫人把贵妃拉开，免得他们公主真的心软，不好办事。
贵妃哪里肯松手，手都要把书俞衣服抓破，掐进肉里了，“呜呜呜，德妃，本宫从来没有害过你，本宫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宫只想活着而已……”
老皇帝听到这话，也想起来了往日的种种。或许人濒临死亡，总是会回忆自己的一生。
他娶皇后，与皇后仅是相敬如宾，从头到尾，他对皇后，也只是对正妻尽到了该有的义务。
他与这个贵妃，确实是年少的欢喜。当初初见，便觉着这个姑娘，灵动可爱，活泼有趣，又相当的善良。
与无趣的皇后不同，她总是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初的她，说起来，同德妃如今还真是相像。不，或许应该说，德妃同她当初，真是相像。
他当时，有什么金山银山都想搬来给她。那时还没登基，他求着父皇让她当他的侧妃，因为身份配的上，所以父皇就允了。
那时，她穿着一身的嫁衣，在房间里的红烛的照耀下，他掀起了她的红盖头，那娇俏的小脸，令他胸口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登基之后，他也直接给她封了个贵妃，有什么贡品都让她捡着玩。
后来，日子越过越久，她越来越老，他就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去她宫里了。
他会去宠幸新人，心里告诉自己，帝王本身就该雨露均沾。但那些新人的身上，似乎总是缺了什么，跟皇后一样，古板无趣。
直到书俞出现，他才又觉着，自己的日子，有趣了起来。
“啊！”
一道凄惨的尖叫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贵妃，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贵妃的父亲，弓着身子，低着头，掩面颤抖着痛哭。他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过自己的女儿一样。
这样胆小懦弱的人，临死之前，还要感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或许也是他的惩罚吧。
“老皇帝，临死之前还要坐在那个皇位上，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一男子开腔。
老皇帝望去，那男子自刚才大军到门口的时候，就在了。本是站了一会儿，可后来，他叫士兵把他御书房的椅子搬了过来，那男子就一直坐在旁边，磕着瓜子，看着嫔妃们一个一个死去。
那男子没有穿盔甲，但是他椅子旁边，全是红盔甲的人，应该就是诺斯国的。
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动，裙裾飞扬，手里一柄折扇时不时地轻扇几下，宛若流连花街柳巷的二流子。
方才贵妃被杀死，那些红衣服的将士，毕恭毕敬的把书俞请到他身边。那男子见到书俞，连忙起身让座，待书俞坐下后，就开口嘲讽。
早听闻他这个德妃当初在诺斯国的风流韵事，这少年看着应该也是他这德妃的追求者之一罢了。
他没有讲话，眼睛只是静静的注视这椅子上的那个女人，她坐下之后，便闭着眼睛假寐，仿佛眼下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那个少年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脚步一挪就把书俞挡在身后，遮了个严严实实，连个衣服边边都看不见了。
少年一脸的怒气，说话的音量拔高，“不许你这样看书姐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模样，半截身子都要进棺材里了，还敢觊觎我书姐姐！”
老皇帝怒极反笑，“你书姐姐是朕的德妃，朕就算是天天看，那又如何？”
“不！她不是！”少年的声音极为尖锐，眼睛的血丝看着相当狰狞，“这世界上以后再也没有闽国，也不会有闽国的皇帝，更不会有闽国的德妃！书姐姐只是我诺斯国的公主，与你这老头没有半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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