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大片的果树林，因为年岁过长而显得奇形怪状。新开辟的月季园子不久前被塑料大棚遮住了，保护那些奄奄一息的弱小生命。
不远处的公路一侧，依稀立者几幢房子，大多是空置，只有一家还算热闹。男主人早早起床侍弄门外的草木，不时抬头看向公路尽头。晨雾大兴，如同希望一样点点渺茫。
裴度：“工地出了人命，谷小姐没有做好公关，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这些天方文理跟着谷书琳东奔西走，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天黑的时候听得见隔壁水流声。房子空了，人也觉得空落落的。
“我建议您回家住一阵，趁赵医生田医生他们都在国内，诊所那边设备也比较齐全，刚好试验一下新的疗法。”
立回枫松开手中枝叶，露水颤颤巍巍从叶尖滚落弹出，艰难的晃动半天才恢复平静。他靠在椅背上仰头微微叹息，似是厌倦了。
主卧里还残存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单调的装饰下显得墙面上数条红蓝杠很突兀。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裴度打包了几件衣服，又抱起这几天立回枫悉心照顾的一束月季花，神色难掩轻快。
立回枫：“不回家。直接去赵医生的诊所。”
裴度的嘴角往下撇了几撇，但手上动作没有停顿，显然非常想离开这个现在看起来像是墓园的住所了。
车子启动，尾气留给寂静的房屋。涓云在晨雾中显得孤零零的，但雾太浓，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赵医生的诊所坐落在海桐市红顶别墅区一个角落，从那里开车溜到立家也不用十分钟，至少裴度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赵医生田医生此刻还未上班，诊所里留守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裴度看着有点眼熟。
立回枫在门口跟人打了个招呼：“谷小姐。”
裴度一惊，反射性地以为大小姐追杀到了这里，对上那位年轻姑娘的眼睛，才发现眼前这位的确也是姓谷，是谷书琳的妹妹。他点头致意：“你好。”
谷书琪笑眯眯的把两人领到二楼单间，像是早早安排好了那样，依次指点了日用品的位置。
“我平常也住在这里，平时有什么需要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值班室找我就好。”
裴度多嘴问了一句：“没看错的话那个房间朝北？谷小姐也习惯住在光线比较暗的屋子里面吗。”
谷书琪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上午是一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立回枫在诊所食堂用餐，赵医生抱着文件夹走过来，不掩喜色。
“猜猜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立回枫：“‘状况良好’，再接再厉？”他有限的想象力已经被匮乏的现实磨灭的所剩无几。
对面的谷书琪站起来接过赵医生手中的文件夹，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立回枫不免抬眼看过来，心情也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起伏。
中年人赵医生绷不住笑得像只吃饱喝足油光水滑的狐狸，一脸感叹了好几声，拍拍谷书琪的肩膀：“让小谷宣布这个好消息吧。”
谷书琪放下文件，深吸一口气：“立先生，请先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裴度在几位医生的指导下握住立回枫的肩膀，然后半蹲，慢慢的小步向后移动，大约过去两分钟，他才直起身子，然后一点点远离立回枫的身体。
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立回枫像一只野鸡群里的呆头鹅，左顾右盼，双臂支着保持平衡，竟然独立的站住了。
从这个高度，他看向窗外尚且葱绿的绿植，那些叶子在阳光下粼粼闪光，尽情舒展着。再远一点，红顶的建筑在灰白的天空下映衬着表现出一种久远的故事感，没有炊烟，依稀听见谁家窗口流出来的舒缓音乐。他还要再去探寻，已经被几位医生齐心协力的放回了轮椅。
谷书琪：“恭喜立先生。您符合我们新式疗法的条件，依据您现在的身体条件，未来三个月到六个月，您的病历就要成为过去式了。”
几位年轻的小医生击掌欢呼。赵医生不忘表功：“哎，看来我老赵宝刀未老。我得跟老板打报告再工作几年。”一旁的田医生看不惯他自吹自擂：“行了吧。还不是有个任劳任怨的好学生。新治疗方案还是小谷起的头呢。”
立回枫对着谷书琪笑了笑，满是感激。他很是有点高兴，让裴度给众位医生准备礼物。这是个实实在在的惊喜，他乍一听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几位医生还在兴奋的讨论，裴度去忙，只有谷书琪有空，在立回枫的请求下把人推到二楼房间。
“恭喜你。”
“谢谢。”这句话他今天已经说了好多次，嗓子都有些干了。
谷书琪去帮他接水，刚想问立回枫需不需要跟家人通报这个好消息，转过身的时候发现立回枫已经在做了。
她悄悄离开，把温水放在立回枫伸手可及的地方。
电话那头“嘟嘟--”响了两声，立回枫含笑等着。
好像是在电话消音的最后几秒，那头终于有人接起电话，女声颇有些疲惫：“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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