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越翻动了一会，问郝湄：“还有呢。”
郝湄从身后呈上一份手写稿的打印版本，凑过去低声解释了一番。
谷越年过四十，身强力壮的时候，头发虽然白了不少，但思维还跟的上：“有问题？”
郝湄低下眼：“许文亮来路正，他那公司路子也正。可就是不久前，从上到下，从股东到一个搬砖的小伙子，换了不少人。”
谷越紧紧的皱起眉来。
正在这时，内线电话通知，说是谷书琳登门拜访，要见她的叔叔谷越一面。
谷越有些奇怪，见面就见面吧，干嘛搞那么大阵仗？以前不是能发短信就不打电话，能打电话就绝对不会当面跟他谈吗。
谈话约在一楼会议室，除了谷越之外，还有几个公司的高层。
谷越进门的时候，大小姐跟一众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十分紧张，剑拔弩张的：“‘天仁’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自主运行，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把事务全权交付出去。”
“是，集权运作错漏会更少，可是对于现在的‘天仁’来说，机构和人员的冗余、资金在各个账户之间的往返和核查已经妨碍了它运转的效率。孩子要学走路，你们非要在他身上栓一根绳子，美其名曰防止意外为了他好，实际上完全限制了他自主承担风险独立进步和决策的能力。王总，你这是什么居心？”
“我有什么想法？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在座各位手伸得太长，‘天仁’凡事都要过问。都二十一世纪了，几位还要向封建大家长学习！”
谷越敲了敲门，在会议长桌一端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谷书琳，你要不是来解决问题，或者纯粹是为了到我这儿来制造问题，马上给我出去。”
他倒是不过问出了什么事，上来就是袒护自己手底下一帮老干部，反正千错万错总是她大小姐咄咄逼人的错。
“谷总，您来的正好。你说说，大小姐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就到咱这儿来给我扣一顶‘多管闲事’的帽子，我冤不冤呐！”刚才被谷书琳一番话呛到无话可说的王总起头喊冤，剩下的几位也纷纷斥责谷书琳谷大小姐这个晚辈，翅膀长硬了，仗着自己是个晚辈，恶人先告状，诋毁他们在总公司表明立场不过问、不干扰、不越权的沿海项目之后擅自调查甚至在里面横插一手。
谷越清了清嗓子，也没说谁是谁不是，只是直视谷书琳的眼睛，用一种不紧不慢地从容语调问道：“谷书琳，你这次来我们这就是为了状告你这些叔叔伯伯？”
说是叔叔伯伯其实在做除了谷越跟她都没有亲缘关系，只是作为创始人团队的成员，这帮老家伙还年轻的那会见过谷书琳几面，印象大多还停留在跟在谷越后头端茶送水的小姑娘上面，没想到现如今一见面，当真如传言中所说，分外刁蛮，在大老板面前就敢直接跟他们这帮老家伙呛声。向来听说两人关系不和，这是甩他们的面子，还是甩谷越的面子呢？
谷越年轻的时候太拼，落下一身病，有一次新项目试行的时候出了故障，劳累过度的谷越半夜从医院赶过来，一熬熬了数天，等公司的危机过去，他的嗓子也毁的差不多了。虽然现在他说话不紧不慢地，实际上他本人可能更想指着谷书琳的鼻子骂一通：“这些可都是跟着我拼搏了半辈子的兄弟，当着我的面数落他们，这是一点也不顾及我的面子啦！？还是说已经知道他谷越也掺乎进去，指桑骂槐的喊冤呐？”
谷书琳：“凡事总要有个章程。当初我的意思已经通过郝湄传达给您了。当初我怎么说的，现在就是怎么要求的。如果你执意要袒护他们，可以，我会以合理的价格把能出手的都出售。”坚决肥水流到外人田，交给别人家里，这帮老家伙总不能跟苍蝇似的总是盯着她了吧？
大小姐破釜沉舟，撕破脸面，一点也不顾及谷越怎么想。她下定了决心，挺直腰板，眼神睥睨：“您知道，与其把好处给自家人，我想来觉得还不如直接丢给外人。”
自家人谷越阴沉着脸，额头的皱纹更鲜明的凸显出来。相比昨天突然造访的“父亲”，他实在是太苍老了，别说是那个男人的弟弟，说是大他十岁的兄长也不为过。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虽然表情不善，但谷越还是忍住没有在外人面前跟谷书琳吵起来，甚至忍气吞声的让郝湄把其他高层送出去，留下谷书琳，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你还年轻，到底没有经验。二十多岁，你见过的世面能有多少？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你的项目有问题--”
然而还没等谷越说完，谷书琳就打断了他：“别糊弄我，叔叔。关键环节我都亲自把关了，这项目没大毛病。我也坦诚一点，这次项目完成后，利润肯定是‘天仁’拿大头，剩下的就算叔叔你这些年的抚养费。”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砸在地上，紧接着是一番争吵，门外的郝湄默默把围观的路过的好奇猫赶走，自己塞上耳塞门神似的在门口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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