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沉着脸，这一点他当然清楚，可是她真的以为那些人若是对马家下手，就不会再对她下手了吗？她也姓马！
静凡丝毫不退让，这件事她在跟父兄摊牌的时候就想好了，同时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把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的。
马家世代忠君不假，可马家要护的，是整个东夏。
两个人就这么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北辰先退了一步:“既然你要这么做，那就随你吧！明日早朝时朕就会下旨了，等退朝后圣旨就会拿出来了，你先做好准备吧。”
静凡垂下眸子，后退半步让开身子:“恭送皇上。”
北辰感觉嗓子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又看了一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静凡，北辰哼了一声就朝门口走去。
“皇上，以您的本事，最好还是翻窗离开。”静凡好声建议，虽然他没怎么学，但本事还是有的。
他出宫是瞒着人偷偷出宫的，回去自然也得瞒着人偷偷回去。不管是面儿上还是背地里，都不能让人察觉到他们真正的合作关系。
北辰脚步一顿，随后就朝窗口走去，很快他就消失了，静凡站在窗边吹了会儿凉风，等屋子里北辰的气息散去之后，她这才自己给自己拆了头发，就着冷水洗了个澡，直接吹了蜡烛躺床上去了。
临睡前，她脑子里仍旧回响着北辰的那句话——
“你这性子还真是随了马夫人。”
马夫人，就是她的娘亲。静凡翻了个身子，抬手擦掉眼角冒出来的泪:“娘亲，我好想你。”
时间倒回二十三年前。
“你听说了？最近皇上一直想给马大人赐婚，这会儿正愁着定下哪家的姑娘呢。”
“马家的家教极严，没有通房小妾的，而且马家一直备受皇上宠爱，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嫁进去都是好的。”
“这有什么好猜的？你们不知道吗？云家那位小姐自小就同马大人订了娃娃亲的。”
说起云家的这位小姐，圣京虽然不怎么熟悉，但是如果是江南那一代，自然就知道了。
云宁，云家嫡出的大小姐，跟其他小姐不一样，这位嫡小姐不是养在深闺里的，云家世代行商，可到了这一代就只有云大小姐一个孩子，所以云大小姐自然就接过了这个重任。
八面玲珑，蕙质兰心，温柔大方一向都是用来形容这位云大小姐的。
这件事大家私底下传来传去差不多半个月，皇上的赐婚圣旨果然就下来了。而嫁给马齐马大人的姑娘，的的确确就是云家大小姐。
六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云家大小姐从江南出发，七月底就抵达了圣京。云家派来送亲的是旁系子弟，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云家大小姐价值百万的嫁妆。
女子加入夫家靠什么为底气？靠的就是嫁妆，这嫁妆多了在夫家说话才有底气。更不用说原本云家就富可敌国，这下一来大家也都不敢轻视云家大小姐，暗暗的还说嫁了人，云家大小姐是要住在圣京的，他们可以让自家夫人去多走动走动，这样也能有些益处。
“夫人，辛苦你了。”马齐看着一身红装的云宁，心疼挂在脸上显而易见。
云宁低下头:“不辛苦，等了这许多年，我们终于能一直在一起了。”
虽然云宁一直在江南，但她确实同马齐情深义重。原本他们就知道，依着马家在东夏的声望，皇上是绝对不可能让富可敌国的云家与之结亲的。
但他们却低估了皇上对马家的信任，居然就这么把赐婚圣旨下下来了。
“皇上的确信任我们马家，我们也要好好的替皇上分忧，保护好东夏的江山子民。”马齐叹气，他知道皇上会同意这桩婚事，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云宁点头:“云家会交出大半的家底，送给皇上。”
……
一年后，马博年出生，看着身体天生不足的儿子，云宁来到圣京后一直很温顺的性子就变了。
“夫君！都是我太软弱，着了那些小人的道！如若不然，博年他也不会……”云宁恨啊！若不是她一贯退让，担心自己会在圣京做出什么事情，影响到马家和云家，那些小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看完孩子的老太爷也来了，他也正好听到了云宁的话，心想:儿媳妇是商人出身，自身的本事就是不小的。只是可惜当她嫁入马家后，就注定了要在圣京落脚，在这个满地都是贵人的地界，她若是还按着以前的行事风格，指不定会牵连到谁，这才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
可儿媳妇退让，不代表那些人就真的放过他们马家了。这不，自己的孙子就是最好的一个证明。
云宁眼睛一转，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太爷，连忙慌张的站起来，擦去脸上的泪:“父亲，对不起，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儿媳只是……”
她刚刚只是想稍微抱怨一下，但并不是真的想在自己的公公面前说那些人的坏话。隔墙有耳，更何况这里不是她一手掌控的云家，也不是天高皇帝远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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