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苏明耀带头，苏明浩紧随其后，二人站地笔直，相当正式的对苏素锦鞠了一躬。
苏素锦汗颜。
倒也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她面色挂着尴尬的笑，瞥了一眼身侧的顾觉昭。
顾觉昭却没什么反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昂起头，喉结微动，余留的水珠挂在下唇，亮晶晶的。
苏素锦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一眼。
顾觉昭放下杯子，悄悄凑近她耳畔，轻笑着问了一句，“看我做什么？”
苏素锦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都能被抓到。
她为自己辩解着，“谁看了你，别自恋。”
顾觉昭耸耸肩，“谁撒谎谁是小狗。”
苏素锦觉得无语，这人怎么那么幼稚。
但现下又不是拌嘴的时候，因为对面的大哥二哥还在向自己道歉呢，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交集在苏素锦身上，都在等着她的表态。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苏素锦还有选择吗？
当然没有。
只有原谅他们。
到底是一家人，再怎么吵闹，也不能撕破脸皮。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在外头随意散播，又不知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苏素锦叹了一口气，“我能怎么责怪你们呢？但是大哥二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总得分辨清楚。不说是非，善恶总分得清吧？”
这话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
苏素锦和二兄弟的感情说不上多厚重，只是看着是都姓苏的份上，留了他们几份面子。
她也不是拎不清，只会一味被别人伤害的人。
毕竟当初苏明浩为了让她掏出两千万去救苏明耀而说出的话，可比现在她说的重多了。
和二兄弟都是同一个妈生的，苏素锦再清楚不过他们俩的品性。
今天能说这些话，坐这桌菜，多半是看在苏爸的面子上。再加上，顾觉昭虽然是妹夫，但也惹不起，在话语权上，和苏爸差不多。
有这几条前提条件，苏明耀苏明浩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厨房里为人所用。
果然，苏素锦的话让二兄弟变了脸色。
苏明浩的脸上原来是挂着笑的，上扬的嘴角也渐渐消下去，但场合特殊，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苏明耀亦然。
还是苏存剑发了话。
他表面上偶尔对二兄弟颇为不满，但实际上，大多情况上都会为他俩考虑。
譬如这时候，他说，“你们听没听到妹妹说的话？都是当哥哥的人，好坏分不清。你们可知道，惹上那些人，破财消不了灾，得丢命！”
苏明浩苏明耀心里就惧怕苏存剑，此时更像疯了一样点着头，异口同声附和着，“听到了，听到了！”
苏存剑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而对上苏素锦，皮笑肉不笑，“既然你两个哥哥都已经意识到错误了，那这件事，就翻篇吧。素锦，你可愿意？”
是了，就是这样。
表面上是让自己做出选择，实际上无路可走。
她能怎么选呢？说不愿意？
不愿意翻篇的话，又为着什么呢？
按照苏明浩苏明耀的逻辑，他们俩能低头给苏素锦说一句抱歉，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
苏素锦死咬着不放，一定是把这件事当做把柄，想从苏爸那抠去点什么。
所以，苏素锦没得选。
可她真的想翻篇吗？
她的内心说不想。
对于苏家来说，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工具，可以随意丢弃，也不用照顾感受的工具。
苏素锦没有立即回答。
她低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瞳孔也没有焦点，应该在出神。
这时，苏存剑冷了神色，又补了一句，“素锦，他们可是你的哥哥啊……”
苏素锦咬紧了牙齿。
就在她要被攻破心理防线的一刹那，一直注意她反应的顾觉昭开了口。
他原本微微向后仰的身子坐直，十指交叉，胳膊立在桌子上，声音清冷又凛冽，说，“岳父，你都说了，破财消不了灾，得消命。素锦能毫发未损，也算吉人天相了，这是大家都值得庆幸的事。那，假如呢？”
最后几个字，顾觉昭的声音蓦然变得低沉，如同一阵阴风，抚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同时，也吹灭了苏存剑眸中的光彩。
顾觉昭后面的话没再往下说，但内容不言而喻，大家都猜着到。
包括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觉得这寥寥一桌饭和一个轻飘飘地鞠躬，实在体现不了诚意。
顾觉昭是很有底气来谈判的。
不仅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是他把苏素锦救出来的。
但苏明浩觉得顾觉昭出尔反尔。
当初不都说好，只需要一句道歉，别的需要，怎么到现在，又突然加码？
原来抓着把柄的，不是苏素锦，而是顾觉昭。
他早该料到的！
苏明浩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苏存剑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他知道顾觉昭不是什么善茬，敷衍肯定是敷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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