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总是格外热闹的，那炮仗仿佛响了一整个晚上。
当下还没有限制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所以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除夕晚上都是炮声隆隆的。
鞭炮声是年味里最不能缺少的，再过十多年后很多城市都不允许放炮仗了，让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年味儿又大打折扣。
路千寻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早就亮了，她是在隆隆的鞭炮声的伴随下入梦的，醒来后耳边到是很清静。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和妈妈还有姥爷姥娘一起过年。
这也是她在婆家过的第一个年。
在婆家过年对路千寻而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一个字——累。
她作为新媳妇第一次在老张家过年并没有被格外关照，相反她除夕当天干的活是平常的好多倍。
张家是个大家族，张承他们家是整个家族里头过的最好的，如今老太太还在，所以每年过年张承的叔叔伯伯都会携家带口的来他们家过年，自然出嫁的姑娘是要在婆家过年的，所以张承的两个姐姐张莹和张莉都跟着各自的丈夫回婆家过年了。
从早晨开始路千寻就跟自己的婆婆一起忙活年夜饭，整整一天她部是在厨房忙就是在餐厅忙，张家的男人是不下厨房的，而来过年的那些张家的媳妇们是客人那肯定也不下厨房，所以出出入入就是路千寻和婆婆。
张太太对于这些早就习惯了，今年她多了个帮手自然要比过去轻松很多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指使儿媳妇干这干那，她自己也不是不干，却是自己能让儿媳妇去干的自己绝对是只动口不动手。
一整天路千寻俨然就是张太太的使唤丫头。
张承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亲娘当丫头指使也是当看不到，他觉得这个没什么，在他的记忆里妈妈就是被奶奶这么使唤的。
他知道路千寻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孩子，她能这么委曲求全是因为对自己这个丈夫的爱，等回头好好哄哄也就没事了。
所以等到了晚上回到了俩人的房间面对路千寻的抱怨和委屈张承用甜言蜜语以及身体来安抚。
路千寻还是吃这一套的，但心里头还是有些委屈。
自己在娘家当闺女的时候虽然也不是完全的十指不染阳春水，但也没有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做饭的先例啊，她最受不了的还是被婆婆当丫鬟指使的那种感觉。
天亮了该起床了，在公婆家路千寻不好意思睡懒觉，稍微一动弹浑身难受，既有昨天干活累的难受也有昨天晚上被张承折腾的因素。
张承早就醒了，正背对着路千寻在那里看一份旧报纸。
等路千寻起来穿衣服后张承就忙把报纸放下坐起来后面向正在穿衣服的妻子然后用商量的口吻道；“寻寻，跟你说个事儿哈，我们家有个规矩就是新媳妇嫁过来第一年的大年初一要给家里所有的长辈们磕头，这头不是白磕的，他们会给你红包的。等下你要先给奶奶和爸妈磕，等吃了饭后我领着你去给其他长辈磕。”
路千寻“……”
正要拿起毛衣往头上套的路千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后用很严肃的目光看着在自己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张承；“磕头这是封建糟粕，我长这么大从没有给我妈我姥爷姥娘磕过头，所以我不可能你的家人磕。张承，我可以跟你妈一起操持十几口人的饭，对于你妈把我丫头使唤我也能为了你暂时容忍，但是磕头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妥协，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知道你们张家的家族观念很强，但这是新社会了，有些旧的过年该改一改了。”
哪怕知道磕头会有红包拿，但路千寻也不乐意。
跪天跪地跪父母自己觉得理所当然，但是给没有养育过自己一天的婆家人下跪磕头路千寻是绝对做不到的。
张承知道路千寻会不愿意，他没有恼也没有妥协，而是继续劝导；“寻寻，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你为了我的确受了委屈，但是你如今已经嫁到我们张家来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你成了我们张家的媳妇，那就得习惯我们这边的生活方式，就是第一年磕头而已，就一次，你何必那么计较呢，就当为了我行不行？你如果不磕头的话你会要我在家人面前很没有面子的？”
尽管张承这般苦口婆心了，但路千寻依旧不肯松开；“张承，你当初在娶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是有脾气有性格的，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孩子，是夫妻之间是要相互体谅相互成全的，但是得分什么事儿，给你家人磕头的事很抱歉，我做不到。”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路千寻就迅速把衣服穿好，然后去了洗手间。
张承坐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几口气。
他知道路千寻的脾气，她说不磕头那肯定是不磕的，可能自己把她按在地上也没用，但自己又不能真的把她按在地上。
无奈之下张承只好先去了楼下，这会儿张建国和张太太已经起来了。
张建国坐在沙发里抽烟，张太太开始准备早餐了。
初一早晨是要吃水饺的，而水饺得现包，这会儿张太太正准备和面，馅料到是早就准备好了。
“张承，你媳妇咋还不起来帮你们妈做饭呢？”看到儿子自己下来，身后不见路千寻跟着当公共的张建国微微有些不满。
张承忙说千寻她马上就下来了。
接着张承就小心翼翼的跟父亲说；“爸，咱家那个新媳妇给长辈磕头的习俗可不可以改一下？磕头变成鞠躬行不？”
张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在厨房忙的张太太听到了，她忙把手里的面团儿放下，然后快步到了客厅；“怎么着？你媳妇不愿意给长辈们磕头？”
张承忙说是我觉得那个规矩不太好，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我——
没等张承把话说完就被张太太给打断了；“行了吧，你就不用糊弄我和你爸了，肯定是千寻不愿意给长辈们磕头。我说儿子你咋这么没用呢，连自己的媳妇都搞不定，你还是不是爷们儿？”
张太太用沾满面的手狠狠的戳了一下张承的肩膀，然后就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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