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炎上下众志成城，人人皆敢战，死战！”
“再则，你大汉西部与武、宋皆有战事，北部更有北狄拓跋猛攻中行！”
“南部姜朝雨数十万大军已经涌入阳东道！”
“我大炎为何没有胜算？”
不管现实的情况究竟如何，可轩辕黄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自损士气。
故而，如此回答道。
“姜朝雨？”
王应看笑了一声，这才缓缓开口道，“姜王爷已与我大汉言和，我大汉将阳东道北部三郡交给姜王爷，而姜王爷则是交还马氏及其部一众家眷！”
“自此，两家之间互不侵犯！”
“想来以陛下之能，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而王应看说出的这道消息，显然也让轩辕黄的心中一沉。
无疑，这对于大炎来说，又是一则坏消息。
“至于其他的，我大汉有中行之险，更有金帐王庭为助，北狄拓跋虽猛，又如何突破中行？”
“而赵宋西南尚有诸王朝二十万兵马犯边，又能够带给陛下多少帮助？”
“至于大武，陛下以为这个时候的大武会全力掺和进这道泥谭吗？”王应看继续说道，让轩辕黄提到的各个势力一一反驳了一遍。
“怎么？贵使此番前来，莫非只是为了羞辱我大炎吗？”轩辕黄开始有些语气不善道。
“非也！”
“恕外臣无礼，在外臣看来，今陛下败局已定。”
“然我大汉天子仁德，不忍再见更多生灵涂炭，故特派外臣前来，愿与陛下进行一场决战，一战定乾坤，避免无谓的消耗。”
从始至终，王应看就没有想过能够劝降轩辕黄。
岳飞和李存孝都能够看出不可能，他难道就会真的异想天开吗？
他所要的，也只是和大炎来场决战，避免在最后攻城战上继续进行无端的消耗了。
他在离开河南道出使姜朝雨之前，那个时候在中行关的皇帝就已经发函回朝廷，让以管仲和诸葛亮为首的六部官员评估另一件事的可行性，做出一个决策来。
故而，因为这个原因，在东部胜局已定的情况之下，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尽可能的以最小的消耗来彻底结束冬天的战事。
而轩辕黄听了王应看的话后，眼中不由得寒光一闪。
“无谓的消耗？你们掀起战火，兵围我大炎国都，如今倒来说无谓消耗？”
王应看似乎早料到轩辕黄会如此反应，不慌不忙，深深一揖道，“陛下息怒。正因为战火已起，无法挽回，才更要思考如何结束。”
“陛下，您可知这近两月攻城，双方伤亡多少？其中，被强行征召并驱赶至阵前填平护城河的东海道百姓青壮，又伤亡多少？数字骇人，十不存三！”
“而陛下为了守备炎京，这些天组织起来的百姓精壮，又有多少战死？想必陛下的心中亦有一个数字！”
王应看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痛，目光灼灼地盯着轩辕黄道，“而我朝岳飞大将军亦知，陛下仁德，爱民如子，乃世间少有之贤君。”
“正因如此，您难道就忍心看着您最后的子民，这炎京城内追随您至此的将士和百姓，随着城破之日的到来，迎来屠戮吗？”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尤其是这种在攻城战之中付出了巨大伤亡，一旦破城之后，作为被攻打一方的城池的命运向来是无比的悲痛的！
毕竟，在这个过程之中，攻城一方士兵已经积累了太多的仇恨，破城之后，这座城池里的一切，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发泄的途径。
王应看相信，像轩辕黄这样的军事家，他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从天师道到大炎南征北战的过程之中，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面对在攻城之中伤亡惨重的军队，如果不找一个途径犒劳他们一下，让他们发泄仇恨的话，甚至是很有可能会引起士兵的哗变的。
因此，就算是很多将领，对于一些事情也不会阻止。
“陛下，您应该也收到了平阳县的消息吧？”
王应看忽然抛出了一个地名，平阳县，正是之前张角阻拦檀道济所镇守的那个县。
“陛下，平阳之鉴，未远矣！”
“如今，同样甚至更大的抉择摆在您的面前。”
“若陛下执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待到我大军耐心耗尽，全力破城之时……外臣实在不敢想象，炎京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平阳，甚至……犹有过之！”
“王应看，你是在威胁我们吗？”两侧坐着的薛举听不下去了，一副恶狠狠的要杀人的模样。
但是，王应看却根本看都没看他，而是上前一步继续对着轩辕黄道，“陛下！决战，或许您仍有万一之机。”
“即便败了，亦是英雄的末路，可保全城中军民性命，我大汉天子愿以名誉担保，破城后不伤及降卒百姓！”
“而若继续困守，等待所有人的，只有玉石俱焚，万劫不复！”
“陛下，您忍心吗？为了帝王一时的尊严和气节，让这满城忠心的子民，为您、为一场早已注定的败局，流尽最后一滴血，甚至死后仍不得安宁吗？”
王应看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轩辕黄的心上。
他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的是攻城最初期的时候，城外那些衣衫褴褛，被驱赶着冲向城墙的农民的身影。
那些百姓虽然被汉军驱赶着来填他们炎京的护城河，但是，那却也都是他们大炎的百姓。
如果不是他们大炎不断打了败仗，丢了土地，他们怎么又会被驱赶着，被迫走上这么一条十不存一的死路？
他又想到了城内士兵们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想到了百姓们将最后一点口粮塞给军队时的沉默。
想到了前几天一个百姓明明眼睛都被弓箭射瞎了，用粗布简单包扎的眼眶还在流淌着鲜血，但是，却依旧跪倒在地，发誓要为他效忠的情景。
坚持，是帝王的尊严，却可能是子民的末日。
放弃，是帝王的屈辱，却或许是城中数十万百姓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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