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捞起盆里的手帕，拧干了水，一边回头擦去了常箐额头上密集的汗珠，一边说道。
“叶公公啊。”
“奴才在。”
“这位呢，是比我亲姐姐还亲的姐姐。”
“呃，原来是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气质优雅非凡……”
叶公公刚想要拍两句马屁就被我硬生生打断了。
“有人说宫里的太监喜欢嚼舌头？”
我说完这句，我身后的叶公公一下子没声音了。许久，才传来“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的声响。
“奴才该死！”
“咚！”
“不该妄自揣测！”
“咚！”
“更不该胡言乱语！”
“咚！”
身后的叶公公每说一句就重重地磕一个头，惊得常箐都忍不住想要转身。
我拦下了常箐，但常箐对我怒目而视。
在常箐面前，我自然不敢随便要人性命。于是我赶紧冲常箐点点头，开口说道。
“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你一次。下次若是再有多嘴乱语的，自己去把舌头割了吧。”
“谢长公主开恩！谢王上开恩啊！”
叶公公又磕了两个，这才停了下来。常箐甩开了我拦着她的手，转身想要为把头磕得满脸血污的叶公公疗伤，而我只能硬着头皮拉住了她。
“姐，这些人不留点血记不住事儿。”
我只能无奈地解释着，然后赶紧回头对叶公公说道。
“回明圣都，自己找医师！”
叶公公自然也知道留下来只会惹我心烦，赶紧起身匆匆离去。
等叶公公彻底从我视线中消失了之后，我才回过头。
常箐没再生气了，神色漠然，牵连着丝丝愁容，又似是有些淡淡的悲伤。
红唇微启。
“现在的你，真是越来越像当初的王默了。”
常箐微微摇了摇头，不等我辩驳什么就转过了身，继续疗愈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常箐活了不知多少个岁月了。
虽然她一直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但她也清楚她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用几个人的死换取大局稳定，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样的决定，我相信她也一定做过。
所以在许多事上，常箐反而比我更加清楚。
她不是对我失望，而是真的为我感到悲伤。
“天洛城城主石佑启，参见王上！”
白衣蓝衫，木簪盘发。
乍得一眼，只让人觉得他是一位节俭的读书先生。但若是再仔细瞧上一眼，就会发现那一身看起来清简的衣装，处处可寻得金丝锦缕。而那头上的木簪，其实也是一块通透的纯色玉石。
“你应该没见过我。”
“早早的听叶公公等人说过了，咱华王器宇轩昂，气度非凡，有使天地拨云见日之弥天气势。如今一见，只能怨这世间辞藻匮乏，用尽词海，却连王之一指都形容不全……”
这石佑启肚子里是有点墨水的。
可如果把这些墨水用来拍马屁，那可真是糟践了。
石佑启还在滔滔不绝。
他有脸皮说，我可没脸皮听了。
我往边上一瞥，正好看见姜月柔也来到了这里。想必也是收到了星辰的调动。
正好，我还的确有事需要她去办。
姜月柔一落下就已经看到了我，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对我行礼，就被我直接呼唤了过去。
“姜月柔，来，我有事交给你。”
“你现在去找林若璞要粮草，能带多少是多少，然后立刻送去凉州。”
“凉州？”
姜月柔一脸疑惑。
她知道我已经拿下徐州了。所以在她看来，接下来我若是继续攻城掠地的话，目标应该是冀州或者兖州。
也正是如此，当我提到凉州时她才会重复了一遍，向我确认。
“对，之后你就守在凉州。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会过来。”
“可以是可以，但凉州……”
“十万妖族入侵，我虽然打退了它们一次，但它们依旧虎视眈眈。另外可以把消息传出去，冀州天地盟盟主萧永俊屠杀凉州城和兰青城满城百姓……”
姜月柔对我没什么好感，所以我刚刚说让她帮我办事时是有些不耐烦的。可一从我口中听到这样颠覆性的消息，她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眸，认真了起来。
“等等，这怎么可能，萧永俊可是混元界修士第一人，怎么可能做出……”
“你去凉州看看就知道了，凉州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拒妖城了，而其中大部分的兵甲，还是我带过去的。”
“怎么可能……”
姜月柔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办法，萧永俊作为混元界修士第一人积累起来的威望绝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以削弱的。
但好在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个蠢货确确实实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你信与不信我没办法左右。但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保证。”
我一直盯着姜月柔的眼睛，不曾动摇。至此，姜月柔也不禁犹豫起来了。
“你，你说……”
“守住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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