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看了眼小女儿，后者也在看着她，两两相望，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史书缘率先开口，轻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娘亲无需挂念。”
可她这话说出口，史夫人却立马红了眼眶。
相比较女儿的成熟独立，史夫人更希望她可以柔弱一些，对自己有些依赖，毕竟再成熟……她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史夫人站起身，抹了把湿润的眼角，故作轻松道：“行了，收拾好了，老爷还醉着酒，需要人照顾，穆慈你多陪陪妹妹，我先回去了。”
史穆慈起身要送，却被史夫人拒绝，独自一人出门去，步履蹒跚，背影落寞。
“你啊～怎么就不理解娘亲的苦心呢？”
听到姐姐埋怨，史书缘露出不解之色，显然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史穆慈无奈摇头，不再继续纠结，而是突然促狭一笑，重新坐回到史书缘身边，轻轻撞了一下妹妹肩膀，好奇问道：“诶！你跟那个洪家来的小弟弟挺聊得来啊，说，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要不要姐姐替你去说个娃娃亲？”
史书缘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有！”
“呦～还不承认！”史穆慈显然没有打算轻易跳过这一茬，往少女身边凑了凑，笑眯眯道：“我都听到了，你俩都睡在一起了，还说什么衣服，口水之类的……咦～玩得挺花嘛～”
“胡说！”
听到这里，史书缘面色涨红，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背过身去，羞恼道：“我只是晕倒在他身上，流了些……口水罢了……”
“你很在意他？”
“我没有，不要再说了！”
史书缘有些生气地转过身，眼中尽是恼怒之色，却发现姐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
史穆慈没再出言调戏，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立在原地。
“你真的……很在意他！”
史穆慈说得很小声，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少女也听到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反驳。
史书缘在懂事之后一直都是孤僻冷漠的性子，受环境因素的影响很大，但最明显的变化还是在习武之后。对姐姐史穆慈如此，对史夫人亦是如此，对外人，更是连句废话都懒得说。可她的沉着冷漠在少年面前似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洪福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就能对她的情绪产生极大影响。
这么多年来，史穆慈还是第一次见妹妹发脾气，之前在饭桌上也是头一次见到妹妹露出笑容，开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认为，妹妹是喜欢上了来自洪家的少年。
史书缘默默旋运转心法，很快静下心来，恢复到先前的淡漠模样，解释道：“他之前救了我的命，仅此而已！”
史穆慈微微摇头，作为姐姐，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性情古怪的妹妹，这一系列的反常绝对不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但她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是改口道：“你说他救了你，在黑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跟姐姐说说呗。”
少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白天的惊险画面。
漫天剑气扑面而来，随时都会将她凌迟致死，绝望之际，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高大背影吸引住了她的心神，看着对方为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击。之后那道身影其实并没有撞到她身上，因为黑袍在第一时间就把她包裹在体内，似乎并不想让她受伤，甚至史书缘怀疑就算没有人帮忙抵挡，黑袍也会把她救下来。
之后少女一直保持着清醒，亲眼目睹那道高大身影逐渐缩小，最后变成洪福的模样。
惊讶是肯定的，但她只当是少年的手段，再加上以她的角度只看到了少年的背面，并没有看清正面的骇人模样，也就没放在心上。
“书缘？”
少女清醒过来，捋了捋思绪就要给姐姐避重就轻地讲讲黑雾里的情况。
“老东西，你疯了不成！”
可这时屋外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听起来应该是洪兰长老的嗓音。等姐妹俩冲出屋子，只看了洪长老越过墙头的背影。
府内，洪兰房间的门开着，洪福房间的门也开着，除此之外，蒋霸袖的房门同样开着，三间屋子此刻空无一人。
窗口处孙峦巨大的脑袋探了出来，史穆慈有些紧张地询问道：“孙长老，发生什么事了？是黑袍又来了吗？”
孙峦苦笑着摇了摇头，那颗光滑无垢的脑门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层光晕，竟给人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诶～这都斗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道消停消停，见面准得闹出点动静来。不过皇宫脚下，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你们安心歇息去吧，闹够了自然就回来了，不用在意。”
话虽这么说，可方才洪兰长老那声怒喝听起来可不像是会没事的样子。不过，就算有事，也不是她们亦或是史家能够处理的，也就随她们去了。
史穆慈拉着妹妹准备回屋，可史书缘似乎有些放心不下，不时回头看向洪婆婆消失的方向，直到姐姐关紧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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