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苏醒的囚徒
黑暗持续了三天。
赵无机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冷——不是南极的严寒，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金属质感的冰冷。他试着活动手指，听到关节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凹凸不平的岩壁，篝火的影子在上面跳动，像某种古老的壁画。
“别动。“林小雨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你的身体还在重组。“
他艰难地转头，看见她坐在一块覆满冰霜的金属箱上。她的左臂已经完全金属化，银白色的表面流动着电路般的蓝色纹路，指尖时不时迸出几星电火花。更惊人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漆黑的瞳孔现在泛着电磁的幽蓝，在昏暗的洞穴里像两盏微弱的灯。
“我们......在哪？“赵无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麦克默多站的地下仓库。“林小雨用金属手指敲了敲身后的箱子，上面依稀可见“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褪色字样，“爆炸把我们抛到了七十公里外。你昏迷时，我找到了这个废弃的科考站。“
赵无机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低头一看，他的皮肤下隐约泛着和左小雨相似的金属光泽，尤其是胸口原本密钥纹路的位置，现在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银色物质，像液态金属凝结成的疤。
“飞船呢？威尔逊呢？“
“消失了。“林小雨的金属手指在空中划出全息影像——南极冰原上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湖泊，直径正好三公里，边缘光滑得像被激光切割过，“所有东西都在那个黑洞里，包括......“她顿了顿，“包括那些黑色物质。“
赵无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触碰到金属皮肤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冰层下的低语不是幻觉。
普罗米修斯文明不是播种者，而是狱卒。
他们跨越星际不是为了传播火种，而是为了囚禁某个存在。
地球是监狱，觉醒者是锁链，而密钥......是狱卒的骗局。）
“你看到了？“林小雨没有抽回手，“我们的能力变异后，接触时会产生数据交换。“她指向赵无机胸口的银色疤痕，“这是新型密钥的雏形，不再是单向契约了。“
洞外突然传来轰鸣。赵无机本能地抬手，洞穴顶部的金属支架自动扭曲变形，在入口处形成防御屏障。能力确实变异了——他不仅能操控金属，还能感知到方圆百米内所有金属元素的存在，就像多了一种新感官。
林小雨的电磁感应更早捕捉到了异常：“不是超管局......是地震。“
但震动的方式很奇怪。不是来自地底，而是像某种巨大的脚步，每一步都让冰层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赵无机爬到洞口，透过缝隙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
远处的冰湖中央，水面正在隆起。不是波浪，而是某种半球形的透明穹顶，直径恰好三百米。透过扭曲的水幕，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缓慢地舒展肢体，每个动作都引发方圆数里的冰震。
“它醒了。“林小雨的金属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个被囚禁的存在......“
赵无机胸口的银色疤痕突然发烫。一段新的信息流强行涌入意识——这次不是记忆，而是实时传输的数据。他看见冰湖下的存在转过头，尽管隔着数公里距离和水幕屏障，却仿佛直接与他对视。
没有语言。只有三个画面依次闪现：
1.地球核心的金属网络，像神经般遍布地幔；
2.远古时期坠落在全球各地的七艘飞船；
3.赵无机和林小雨变异后的身体结构图，标注着“密钥2.0“。
“它在......招募我们？“林小雨难以置信地摇头。
赵无机按着发烫的胸口疤痕。变异后的能力让他感知到更多信息——那个存在不是生物，也不是机器，而是某种量子态的智能。它被普罗米修斯文明分割成七部分，分别囚禁在不同大陆的飞船里。南极的爆炸意外破坏了其中一道封印。
冰湖突然恢复平静。那个身影沉入水下，但赵无机知道它没有离开，只是在等待。远处的地平线上，超管局的飞行器正贴着冰面飞来，机腹下挂着某种类似核弹头的装置。
“72小时。“赵无机看着自己逐渐金属化的手掌，“威尔逊说的倒计时根本不是启动时间......是封印失效的期限。“
林小雨的电磁视觉捕捉到了飞行器上的文字：“他们带了量子湮灭弹......想彻底摧毁湖里的东西。“
赵无机想起地球核心的金属网络。如果那个存在真如画面所示与整个星球相连，强行摧毁只会导致更可怕的后果。他看向自己变异的手，突然明白了密钥2.0的真正用途——
不是锁，也不是钥匙。
是翻译器。
“我们需要接近它。“赵无机开始拆解洞穴里的金属箱，“在超管局引发更大灾难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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