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封至灵后，楚摇光陷入了深思。
她没有完全相信封至灵的话，但她也不准备带很多人一起去。
将自己这么多天发现的异常仔细捋一遍下来，楚摇光才发觉自己遗忘了不少东西。
无论是一开始穆芙蓉下意识将自己视作纨绔，还是铁芳菲在琅城听到的种种流言，亦或是封至灵对自己天然的敌意，临死之前也要拉上自己。
此地人对她和她背后的楚弈抱有很深的成见和敌意。
她一开始以为这些抵触是针对她个人的，但结合琅城外各种楚弈不配为帝的传言，她才惊觉，自己可能是想左了。
此地人抵触厌恶的，最先是身为皇帝的楚弈，之后才是皇帝的子女。
她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如果她和楚弈一起在九江街头遇到封至灵，最先被抱住的一定会是楚弈。
明明涝灾与楚弈本人无关，而且她还进行了祭天仪式请罪，但此地的人依旧对她抱有不低的恶感和各种传言，种种异常，很难不使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刻意煽动。
楚摇光抬眼，看向远方。
陷入瘟疫的小封村……大概率也有煽动流言的幕后人掺和其中。
·
“小封村？”
方燕燕惊讶：“殿下您确定那个丫头来的地方叫小封村吗？”
“是，”楚摇光点头，“你认识这个地方。”
方燕燕道：“这不就是距离明塘镇不远的那个村子吗？当时您还特意让臣过去问那个地方有没有受涝灾侵袭，臣在村口见了村长，她说她们那儿没什么大碍，就缺点粮食，您让臣送了点粮食，咱们接下来就去了明塘镇。”
楚摇光默了默：“当时恐怕就出问题了，否则不会谢绝官府的帮助。”
现在想起这来也没什么用了。
楚摇光正色道：“你陪我走一趟小封村，悄悄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再说。”
方燕燕抱拳：“是。”
虽则只是先去瞧瞧情况，但还是要做好被发现之后的后路。
楚摇光叮嘱了穆芙蓉，说自己去小封村一趟，如果明日还未曾归来，她就带着官差围住小封村，不能让这个村庄的任何人流到外面去。
虽说不是接触传染，但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
还是治好后，再把这些人放出来比较好。
楚摇光还和陆行云说了一下这件事，孰料陆行云听说她要去瘟疫的源头，便提出：“我能一同前往吗？”
楚摇光当即否决：“不行，太危险了。”
“殿下，我并不弱小，也不惧危险。”陆行云笑了。
楚摇光还是摇头。
然后陆行云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下飞上墙头，再飞下去。
楚摇光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么看来，自己比陆行云危险一些。
起码自己就不会飞。
“你武功很厉害吗？”楚摇光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陆行云笑着摇头：“并不，轻功还凑合，略通一点剑术，其它的就很拙劣了，不过能逃跑而已。”
楚摇光不吝赞扬：“那也很厉害了。”
三人乔装改扮，换上低调的衣服，准备前往青叶县小封村。
楚摇光看着穿着粗布衣裳，依旧容色惊人的陆行云，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直接往他雪白精致的脸蛋上抹了一把灰。
陆行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乖，”楚摇光顺手揉乱他的头发，“低着头走路，尽量别与她人对视，你长得太晃眼了。”
陆行云想了想，道：“你也要低着头。”
楚摇光照了照铜镜，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相当痛快地也往自己明媚英气的脸上抹了一把灰。
三人一道出发，楚摇光陆行云在明，方燕燕在暗。
因为之前村长见过方燕燕，如果方燕燕与她们同行，很容易被揭穿。
一路骑马抵达青叶县附近，找了个客栈把马安置好，她们就进入了青叶县。
目的地很明确，楚摇光和陆行云只随意在街上逛了逛，便往既定的方向而去。
两人背着包袱，走在略显崎岖的路上，总算抵达了林子后的小村子。
村口的大石头上，刻着“小封村”三个字，楚摇光与陆行云对视一眼，默契地继续往前走。
刚越过大石头，没走多久，便被挡住了去路。
瘦巴巴的老婆婆挡住了她们：“你们不是本村人吧。”
楚摇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稀稀落落的房屋，迅速换上一张无辜的笑容：“老人家，我和内人走了许多路，口渴得很，想进这村子里歇歇脚喝口水而已。”
她疑惑：“这村子不让外乡人进吗？”
“对啊，本村涝灾严重，官府下令，不许外人进入，”老婆婆道，“你要真进去了，也没什么落脚歇息的地儿。”
楚摇光暗暗挑眉。
这说辞，与面对方燕燕时，可完全是两种说法啊。
“我不怕地方简陋，就想喝口茶水，这也不行吗？”楚摇光面上失望极了。
她悄悄从袖袋里取出一支银簪子，手一松，装作不经意掉落在地上。
“哎呀，我的东西。”
老婆婆的目光跟随着楚摇光的动作，一下子钉在了地上。
“这簪子，价钱不低吧。”老婆婆态度微软，打探道。
楚摇光呵呵一笑：“这是我做家丁时，主子随手赏的，其实对我来说算不上珍贵，我不戴这玩意儿，我夫郎又是个朴素的，不爱戴。”
老婆婆闻言，看了陆行云一眼。
果然如楚摇光所言，乌黑发丝只用木头簪子随意挽着，衣服也是素色的。
“既然用不着，不若给我，我儿子倒很喜欢这些簪簪钗钗，”老婆婆笑道，“我带你们进我家歇歇脚，让我夫郎给你们烧点水喝。”
楚摇光看着手里的簪子，神情犹豫。
“哎呀，”老婆婆笑容更真切了，“你们也不用，不如换点实际的，也舒服些。”
陆行云低垂着头拉了拉楚摇光的衣角，柔柔地道：“妻主，我渴了。”
“好吧好吧，”楚摇光一咬牙，点头，“带我们进去吧，我真是要累死了。”
“好，”老婆婆笑道，“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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