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慵懒地穿过雕花木窗,在青石地板上洒下斑驳光影。沈玉川撑着床沿缓缓起身,修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司予安见状快步上前,却在触碰到他衣袖的瞬间被轻轻挡开。
“我自己能行。”那声音清冷如泉,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司予安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看着他扶着桌沿一步步挪向院门。不过数丈距离,待他在石凳坐定,额间已沁出细密汗珠。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竟映出几分琉璃般的易碎感。
“尝尝这个。”司予安将青瓷汤碗推至他面前,“熬了三个时辰的藕汤。”
乳白汤色氤氲着热气,沈玉川浅尝一口,眼底掠过诧异。这般手艺,难怪能留住敷落的心。想起那人曾蹙眉推开自己做的饭菜,心头蓦地一刺。
司予安不动声色地布菜,翡翠虾仁、清炒时蔬,眼见着他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绯色。
“今日胃口不错。”司予安搁下竹箸,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
沈玉川微微颔首:“多谢殿下款待。”
“我厨艺寻常。”司予安支着下巴,眼尾漾开狐狸似的笑纹,“不过在你身上施了个小法术——让寻常食材也能尝出珍馐之味。”
沈玉川执箸的手顿在半空。
想起方才对那碗“鲜美”藕汤的赞叹,对几样清蔬的偏爱,喉间蓦地发紧。
春风拂过庭阶,桃瓣簌簌落满石桌。他沉默良久,终是从齿缝挤出几个字:“司予安,你真是……”
“是什么?”那人眨着眼,神色无辜得理直气壮,“能让你主动添饭,这法术便值了。”
所有未尽之语都化作一声轻叹,消散在暖阳里。
午后小憩时分,沈玉川阖目凝神,指尖悬在罗盘之上,灵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在青衫上洇开深色痕迹。本就虚弱的身体,又因推演几乎耗尽他的心神,混沌之门的位置却始终如雾里看花,只差最后一线灵光——
“呃啊……”
隔壁传来压抑的闷哼,像是有人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泄出了一丝痛楚。
指尖的灵光应声而碎。
担心隔壁发生了什么事,沈玉川借力床案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司予安?”
他叩门轻唤。
回应他的只有满室寂静。
许是错觉。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正要转身——
“砰!”
重物坠地的声响惊得他心头一跳,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夹杂着再也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溢出的呻吟。
“司予安!”
他猛地推开房门,午后的阳光如熔金般泼洒进来,将室内的景象照得无所遁形。
司予安蜷缩在满地碎瓷片中,素白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脊背上。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从修长的脖颈到挽起袖口的手臂,竟爬满了诡谲的赤色咒文。那些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他皮肤下扭动、闪烁,每一次明灭都让司予安浑身剧颤,指节攥得发白。
“旗旗……小屺……”他意识模糊地呓语,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的血,“别怕……”
“是哥哥没用……”
破碎的忏悔裹挟着蚀骨绝望,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玉川怔在原地,连日疑窦豁然开朗。为何独他能在混沌中保持清醒?为何那双含笑眼眸深处总凝着化不开的阴霾?原来支撑着他一次次从深渊爬回来的,竟是这般焚心蚀骨的执念。是以自身为祭,镌刻下这永世不得解脱的枷锁。
“呃……嗬呃!”
此刻,司予安身上的咒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皮肤。他整个人猛地弓起,又无力地瘫软下去,气息瞬间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予安、司予安!”
沈玉川再顾不得自身灵力将竭,疾步上前,拂开满地狼藉,将那个颤抖不止的身体扶起。温润的灵力如月华流淌,自他掌心渡入司予安几近枯竭的经脉,试图安抚那具被痛苦彻底吞噬的身躯。
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咒文在灵力触碰下仿佛被激怒般疯狂窜动。
“撑住……”沈玉川低声唤着,脸色因灵力的快速流失而愈发苍白。
怀中的人剧烈地颤抖着,破碎的呓语渐渐止息,只剩下无意识的、痛苦的低吟在喉间辗转,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
斜阳沉入西山最后一道缝隙,昏黄的光线为相倚的两人镀上一道模糊的金边。
一个身染诡咒,在无间炼狱中沉浮;
一个脸色煞白,以残存之力勉力支撑。
凌乱散落的笔墨、倾翻的桌案、碎裂的瓷片,沈玉川眼前不断明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就快撑不下去了,索性只能找个机会去激怒恶灵,也许还能图个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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