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是座典型的四进院儿，虽然没有姜府大，但是因为人多，住的很零散。
外加上老太太喜欢安静，住的比较偏僻，所以他们走了许久，才到了老太太住的院子。
这里除了洒扫的丫鬟比较年轻以外，近身侍奉的嬷嬷都已经年老了。
苏嬷嬷见到人来，连忙高兴的来到门口迎接，“老爷，这位就是姜神医了吧！”
冯兆笑笑，“正是，苏嬷嬷，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可醒着？”
“今天兴许是知道姜神医要来吧，老夫人挺高兴，早饭多喝了半碗粥呢，现下正在房间里歇着呢，姜神医请随我来。”
姜席年牵着小铃铛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正屋不算太大，老夫人正斜靠在左手边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她的脸色有些白，眼下的青黑颜色很深，可见已经有很长时间睡不好了。
而且，大概是身体暴瘦吧，导致脸上的皮肤有些松，看着有些垮。
苏嬷嬷赶紧上前，凑到老夫人身边轻声说道，“老夫人，姜神医到了！”
听到苏嬷嬷的声音，老夫人眼皮微颤，片刻才缓缓的醒过来。
苏嬷嬷抬手扶着她，才让她慢慢坐了起来。
她的眼睛有些浑浊无神，看着众人时，似乎有些迷惘。
“来了？坐吧。”
冯兆扭头小声对着姜席年解释道，“姜神医莫怪，我娘因为长期休息不好，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所以说话才会这样，并不是有意的。”
姜席年摆摆手，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
身为大夫，不用搭脉，只是用眼睛看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拉着小铃铛坐下，轻声问道，“老夫人这样睡不好有多久了？”
“哎，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吧。刚开始的时候和一些安神的汤药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效果开始越来越差，到最后一晚上睡一下醒一下的根本睡不了多久。
到现在，老夫人基本上一睁眼就是一晚，根本睡不着，困极了可能会迷糊一会儿，但稍微有些动静就醒了。
甚至时间短的都不会超过一刻钟。不仅如此，老夫人的食欲也在疯狂下降，到现在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就这么两个月，我们老夫人都快瘦脱相了！我们看着是真揪心啊！”
苏嬷嬷是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到现在已经四五十年了，那是真的担心啊，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姜席年疑惑地皱了皱眉，“那在你们老夫人出现这种症状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苏嬷嬷明显稍稍僵硬了一瞬，但到底是见惯了世面的人，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并没有，我们老夫人最是心善，常年的不出院子，就在耳房里诵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姜席年心里怀疑，但面上却并没多问。
“那我先给老夫人诊脉看看吧！”
说着，就在苏嬷嬷端过来的凳子上坐下，掐着老夫人的手腕儿诊治。
期间他的眼神不断扫过老夫人的脸上，想要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或者眼神。
但很遗憾，老夫人一直都是一副很木讷的样子，眼神呆滞的看着一处，像是在发呆。
小铃铛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眼神在老夫人、苏嬷嬷和冯兆身上来回打量。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嬷嬷明显察觉到了小铃铛的眼神，甚至还在一直躲避。
不对劲儿，这很不对劲儿！
小铃铛觉得不正常，所以苏嬷嬷越是躲，她就越是要看，哪怕只是盯着她的后背也要看。
这可给苏嬷嬷难受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姜神医她都没觉得什么，怎么偏生对上那孩子的眼神时总觉得这么心虚呢？
不行，她可不能坏事儿。
没办法，苏嬷嬷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关注那孩子的事情。
片刻后，姜席年收回了手，“冯大人应该找其他大夫看过了吧？其他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冯兆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赶紧回话，“是找过，这京城的药堂几乎都找遍了，神医药堂也来人看过了。
但是都说是心病，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心药啊！”
姜席年见他一脸愁苦，也是无奈的轻笑一声，“他们说的确实没错，这确实是心病。
苏嬷嬷，在老夫人没法入睡之前是不是早就已经开始被噩梦缠身了？”
苏嬷嬷被突然点名，还被问这么敏感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想治病肯定得说实话，可说实话，病是好了，但有担心会出别的事儿。
她眼神隐晦的在冯兆脸上扫了一眼便匆匆收了回来。
冯兆听得一惊，“噩梦缠身？怎么会这样？苏嬷嬷，你是我母亲的贴身嬷嬷，你肯定知道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苏嬷嬷心里纠结的要命，手里的帕子揪来揪去皱成了一团，额头更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见她这样，冯兆无比确信母亲瞒了他什么，否则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他不由的有些愤怒，沉声说道，“苏嬷嬷！我母亲对你不薄，如今她被噩梦缠身，夜不能寐，眨眼间苍老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你真的忍心这样继续看下去吗？
我请你，求你，拜托你，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解决啊！”
也许是冯兆的话打动她了吧，苏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然而，就在苏嬷嬷打算开口时，那一直发呆的老夫人却突然像是醒过了神来。
她突然站起身，怒喝一声，“走，走，走，都走！我不治了！不治了！都出去！”
她像是精神癫狂了一般，疯魔的嘶吼着，双目瞪得极大，满眼的红血色看着十分骇人。
冯兆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前，“娘，娘你看看孩儿啊，是我，是兆儿啊！你告诉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救你，求求你了，你就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儿把你折磨成了现在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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