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姐, 别送了。你们大家都快回去, 我又不是不来了。”“我从你去参军就盼望着你回来探亲, 可谁知道一等就是10年，今天你这一走,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陈玉梅双眼都哭肿了，拉着陈华军的手不让他走。“娇娇, 快好好劝劝你妈, 别把眼睛给哭伤着了。”“妈，你也别太伤心了，反正现在三哥也去部队了, 到时叫他拖着舅舅回来。”“算了, 我还担心他教坏老三，到时跟他一样不回家，老大不小也不娶媳『妇』，我找谁哭去。”陈华军听着他姐这话, 满脸黑线, 偏偏又不能反驳。“姐，我每个月不都寄信回来了吗？再说了, 我这次可回来将近一个多月了, 算是把之前的假期给用完了。”“你还好意思说，十年了, 你连照片都没有寄回来过，我连你是胖是瘦都不知道。”陈玉梅本来消下去的怒气，一听他这么一说, 又全都冒出来了。“姐，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一有假就回来看你们。你这次就大人有大量先放我走！”大家看着一个将近30岁的大男人还像一个小孩一样撒娇，狗腿的讨好着陈玉梅，都不免感到好笑。锐锐直接笑出了声：“『奶』『奶』，舅公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你撒娇要糖吃。”陈华军一听这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僵着脸呆在了原地，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一个『奶』娃嘲笑。“锐锐，不准淘气。”苏石假装唬着一张脸说道。转脸就对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舅舅说道：“舅，你得赶紧结婚得了，你看你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比你小都比你沉稳多了。”陈华军万万没想到走之前还被苏石给明着嘲笑了一顿，没办法，谁叫他们年龄相差不大，还是一起打闹着长大的。与其说他们是舅甥，还不如说他们是兄弟。“好了，玉梅放小军走，不然待会赶不上火车了。”最后还是苏安国一锤定音让陈华军出发。“姐，姐夫，你们回去！不用送我了。”陈华军坐在牛车上，由苏林驾着牛车送他去县里。陈玉梅坚持站在路口那儿，看着他走远，直至连一个黑点都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而陈华军心里也是百味陈杂，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勇气。自古忠孝两难全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姑姑，有人站在我家院子外边。是上次的那个人耶！”离自家院子还有老远，锐锐就舞着小手说道。经他这么一喊，陈玉梅总算是分点心出来看了一眼，用哭得有点嘶哑了的声音说道：“娇娇，是那个男知青陈伟！他来找谁呀？”“应该是来找我的！村里去镇上教书就是我们俩个。”“那咱们赶快回去看看！”一行人全都不自觉的加快步伐向自家院子走去。“陈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言率先问道。“没多大事，就是来通知你镇上小学和中学要提前考试，你……书看得怎么样？”“叔叔，大娘，你们好。”陈伟不等她回答，先侧头礼貌的对着后面的走来苏父、苏母打了个招呼，随即对苏大哥微微点头示意。“进去坐着喝杯茶，我这就去开院门。”“大娘，不用了。我就是来通知一下苏言同志，马上就走了。”陈伟虽然很想再多和言言说会话，可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跟言言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一趟都算得上是冒昧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来看一下新一年里的她。“那你知道具体提前几天吗？”苏言完全把陈伟问她的问题抛到了脑后。“最晚就在这个月的初十，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四天。”“怎么早了10多天？”苏言感到很惊诧。“只是提前考试而已，开学日期并没有提前。”陈伟看她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红唇，心里感到一片柔软。“那就好，谢谢你来通知我。”苏言对他感激一笑。“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你进去，我先走了。”“嗯，你去，外面挺冷的。”苏言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陈伟说话总是很不自在，即使知道了他不是渣男，可是，在面对他时，心里总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哎！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以后少和他接触就行了。苏言嘟了嘟嘴，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陈伟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苏家的院门，发现那道倩影不在了以后，心头划过一抹失落。他每天都想来看看她，特别是之前听见她差点被抓的消息，心里更是急得要命。可他也只能在深夜里悄悄的在她家院门口看一眼。也许昨日种种现在都只是他一人的幻镜罢了，他心里有一团火，可旁人却连烟都看不见。“娇娇，你真的要去考吗？”陈玉梅心里还是不放心这个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独自一人在外。虽然知道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妈，你看我都认真的准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放弃了多可惜呀！我有一份工作以后，每天勤勤恳恳上班，别人想抓我把柄都抓不到，你就放心！”“哎！娇娇，我根本不是担心你这个事情，你到时候去镇上上班，肯定得在镇上租房子，你一个小女孩在外边能行吗？”陈玉梅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座小山。“妈，你叫大哥给我找一个安全『性』高的房子就可以了，镇上肯定会有人巡查的，我自己也会炒简单的菜，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啊，让娇娇独立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苏安国倒看得开，在他眼里就没有比自家姑娘更厉害的人了，真不知道他的『迷』之自信是从哪来的。“那行，你们都觉得没问题，我也不多加阻拦了。不过，娇娇，你一定得照顾好自己，等我有空了就来检查你的伙食和住宿情况。”“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苏言赶快抱着陈玉梅的胳膊撒娇。“那是必须的。”陈玉梅慈爱的『摸』着苏言的头发说道。经他们这么一闹，陈玉梅刚刚到离别情绪倒还好了不少。“石头，你找个时间去给娇娇看一下房子，贵一点没关系，主要是安全，也要看一下周围邻居是什么人。”“爸，没问题。我一定会给咱家娇娇找一个好房子。”“大哥，先等我成绩出来了再去找！要是我没考上不就白费了？”苏言虽然很有自信她能够考上，可什么事不都有个“万一”吗？“我先去给你找到合适的，到时候跟人说一下你这个情况就可以了，一点也不费事。”“谢谢你，大哥。”…………苏言在陈伟说要提前考试后，每天就更加的抓紧时间。虽然她猜测笔试应该考得不难，她也准备好了。但是她没有给别人上课的经验，所以她每天都在房间里模拟上课的情景。而锐锐就成了她最常见的“小学生”，苏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也只是让他坐在小凳子上配合她当一下观众，让她表演时能够有“实物”。反正苏家除了把陈华军送走就去县里上班了的苏林，其余人一有空都成了苏言的“小学生”。大家也对这个感到新奇，都乐此不疲的配合她。苏言等了好几天，终于在初九那天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让她初十早上十点去镇上小学考试。她老是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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