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遥辇弟弟就是个弟弟
大战仍旧在继续,铁蹄的起落让大地都震颤起来。
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上,三人勒马驻足在此。
此三人,自然就是契丹人大贺枫、世里奇香、以及遥辇弟弟。
他们千算万算,是真的没想到程玄的队伍居然比他们还要快,快到先他们一步赶回夏州!
望着厮杀在一处的双方军队,饶是遥辇弟弟这样的壮汉也是目瞪口呆。
“这支部队,长途奔袭,为何此刻还如此悍勇?”
大贺枫也是呆滞了片刻,才道:“还好没有听你的去刺杀那军队的头领,不然我们就是有去无回了。他们摆出的阵型,似乎是有些奇怪的作用。”
世里奇香望着越来越多的溃兵,不禁沉声道:“看这样子,大汗要败,我们不去救大汗吗?”
遥辇弟弟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此刻若是去救大汗,定是大功一件。”
大贺枫当即喝道:“愚蠢!我们现在过去不是送死?而且就算把耶律阿保机救出来了,他也不一定会长久。契丹八部的长老大人们不会坐视耶律阿保机落败而不管,他的弟弟可是渴望这大汗之位好久了!”
所谓的契丹八部中,其中就包括大贺枫所在的大贺氏,以及遥辇弟弟所在的遥辇氏。
契丹八部各部之长,号为大人,统辖所部。而又常推一大人,建旗鼓,尊为可汗,以统八部。唐朝时,君临契丹者,先为大贺氏,继为遥辇氏,后为世里氏。可汗之位,就在这三个氏族中轮流担任,从不曾花落别家。
大贺氏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契丹的可汗。
昔日,大贺摩会率部落联盟背弃突厥,归附唐朝,因此被唐朝皇帝赐予契丹首领旗鼓,后来成为契丹可汗权位的象征。大贺氏家族的可汗之位,继任了差不多一百一十年的时间。直到可突于杀邵固,立遥辇屈列为汗之后,可汗人选这才转入遥辇氏家族。
至于遥辇氏,也曾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担任过契丹可汗之位。
遥辇屈列、遥辇俎里、遥辇楷落、甚至耶律阿保机的上一任契丹可汗痕德廑可汗“遥辇钦德”,也都是遥辇氏的人!只可惜到了遥辇弟弟这一代,这可汗之位算是继任不上了。
看遥辇弟弟这么一副弟弟的模样,也知道他当不来这大汗之位。
遥辇弟弟就是个弟弟!
年轻气盛、鲁莽少智,遥辇弟弟凭借自身勇力当个勇将绰绰有余,但当大汗就是完全不够格了。他肯定玩不明白政治。
由于遥辇钦德所在的遥辇氏贵族后继无才,所以新一任可汗才由迭剌部的耶律阿保机继任。
至于世里氏,则是有点复杂了。
世里氏,属于迭刺部,又属于右大部,但准确来说,其不是部,而是氏族,便是所谓的有族而不部者。迭刺部以及右大部里都有世里氏的人......
总而言之,作为大贺氏的继任者,大贺枫年纪较高;世里奇香虽是年轻人却乃是女子;同样身为年轻人的遥辇弟弟,则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操劳不了大汗的事儿。
因此,这三人从未想过可汗的位置。
但遥辇弟弟有自知之明,并不代表着其他人没想过可汗之位。
首先就是耶律剌葛为代表的的一干耶律阿保机的诸多弟弟!
甚至还有耶律阿保机的可敦述里朵,也是野心极大。
虽然述里朵是个美丽的女子,像是草原上的一朵鲜花。但大贺枫却能看得出其深藏在内心的野心。这个女人的权势之心很重!
听到大贺枫的话后,遥辇弟弟不禁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投靠耶律剌葛?”
世里奇香沉吟道:“投靠耶律剌葛也还可以,毕竟他也是迭剌部的人。”
世里氏同跨迭刺部以及右大部,甚至迭剌部就很大程度上相当于世里氏。无论是耶律剌葛还是耶律阿保机,谁当可汗她都无所谓。
大贺枫却是摇了摇头,“耶律剌葛头脑简单,跟耶律阿保机完全没法比,与其跟着耶律剌葛做事,还不如冒死救出耶律阿保机呢!”
遥辇弟弟当即怒道:“那你刚才阻拦我们做什么?”
他指着前方的战场,说道:“夏州城的岐国兵都已经冲出来了,大汗必败无疑!”
世里奇香抽出腰间的弯刀,旋即却又将之归入刀鞘之中,沉声道:“现在再去救,恐怕已经晚了。”
大贺枫顿了一下,忽然低声道:“难道伱们就没考虑过述里朵?”
遥辇弟弟道:“一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
此话一出,同为女子的世里奇香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并未反驳。
大贺枫道:“耶律阿保机的野心极大,才能也很高,但是他并不喜欢我们契丹人,他不但给自己起了个汉人名字叫刘亿,还强迫我们用汉话交流,甚至亲自率领掳掠来的汉人耕种,铸造汉人的城池。”
“就连他的长子耶律倍,也是找汉人来做他的老师,让他学习汉人的诗书典籍,而不学我们契丹人的御马骑射!”
“我说到这里,你们还不明白吗?”
“耶律阿保机的目标是要建立一个类似汉人的王朝。这些年来,我们契丹人的大部分权力,早就已经落在了以韩延徽、康默记与韩知古为首的汉人幕僚群体。他们原本是我们掳掠来的汉人奴隶,如今的权力却远高于我们,甚至阿保机重用的契丹人中也多有汉化颇深者,长此以往,我们契丹八部还会有地位吗?”
听到这话,遥辇弟弟与世里奇香顿时面面相觑。
半晌后,遥辇弟弟才道:“你就直说吧,我们该投奔谁!”
“我不说了吗?述里朵!”
大贺枫沉声道:“述里朵虽是耶律阿保机的可敦,却并不与耶律阿保机一条心。她的儿子耶律尧光,年纪虽小,但学得却是我们契丹人的御马骑射!其意不言自明!”
遥辇弟弟虽然不太聪明,却也不是笨蛋,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大贺枫的意思,说道:“也就是说,述里朵是为我们契丹人好呗?”
“不错。”大贺枫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耶律阿保机的大败告诉述里朵,让她尽快做出反应掌控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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