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她要强盛
“依大丞相之意，该当如何？”元猷似乎早已料到，十分平静。
周荣：“本朝重罪之人，贬至北镇。”
元猷眼中戾气顿生，他死死盯着周荣。
张程之死，是周荣设计，但刽子手却是北镇武士。
两者之间横着血海深仇，北镇武士不会放过君辞，君辞也不会放过他们。
将君辞发配北镇，无疑是放入虎狼窝。
周荣打得一手好算盘。
“陛下，将君氏女发配北镇，已然是臣网开一面。”
元猷知晓，他不答应，周荣必然要死咬君辞谋刺朝廷重臣，北镇武士尚在，明日朝上必将全面弹劾君辞。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根本无法维护君辞，最终元猷咬牙道：“好。”
君辞被元猷带离大丞相府后直接入了宫。
医官给君辞处理伤势时，满脸骇然，君辞气若游丝，却似乎有一股未散的活气，这股气劲使她顽强挺过来，只是半夜她便转醒。
醒来就对上帝王担忧的脸。
“传医官！”元猷高喊。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很快医官给君辞诊完脉，直呼惊奇。
“朕知晓你心中怨朕，你本可杀了周荣……”元猷立在榻前，看着目光直直盯着上方的君辞，“杀了周荣，那些将张小郎君烧死之人，你便放任么？伱的仇便报了么？
九泉之下的张小郎君若知晓，你为杀周荣，付出性命，当真能明目？”
君辞这才垂下眼眸。
她当然知道北镇那群人也是仇人，可她没时间去计较这些，只能将罪魁祸首带下地府，追上表兄。
“你若信朕，不出两年，朕必让周荣偿命。”元猷保证。
君辞仍旧沉默不语。
长叹一口气，元猷道：“朕带你去见张尚书。”
君辞终于转动眼眸，强撑着要起身。
元猷下意识想要去搀扶，弯下的身体却顿住，他猜想君辞现在不想被自己触碰，便收回伸出的手。
重伤的君辞艰难起身，元猷唤了一个宫娥进来，君辞没有拒绝。
她在大牢内见到了盘膝而坐，面容镇定，身上干净清爽的张黎。
“阿辞！”听到脚步声，闭目养神的张黎睁眼，便看到面如白纸的君辞。
隔得很远也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药气，张黎满眼惊慌，牢房门打开，他立时上前，想要握君辞的肩膀，见她走路都虚浮，愣是不敢触碰她。
君辞被宫娥搀扶着坐下，半倚着桌子才能支撑上半身。
小心翼翼蹲在君辞面前，张黎眼中泪光闪烁，哆嗦着哽咽道：“傻丫头，傻丫头！”
张黎如何能够猜不到君辞为何成这般模样，她必然是如了周荣之意，杀入了周府。
苍白的脸扯出一抹勉强之笑：“舅父，阿辞没能为表兄报仇……”
泪瞬间夺眶而出，张黎泣不成声，握住君辞的手连连摆首，抽泣许久才满是哭腔开口：“阿辞，你表兄之死，非你之过……那份奏疏并非凭空捏造，原是我之意。
是你表兄偷拿了去临摹了一份，我与你表兄都知晓，此奏疏一旦上呈，必有性命之忧，他是代我受过！”
说着，张黎哭得更悲痛。
这份奏疏会带来什么恶果，张氏父子心知肚明，可这是必须的改革。
北朝要想稳固，要想入主中原，要想长远久治，要想周氏这等功高震主之贼不再出现，铨选汉人士子势在必行。
他们父子只是在等待一个更稳妥的时机上奏，却不想府中有周荣眼线，这份被张程誊写的奏疏落入周荣之手，在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爆出来。
“是舅父害了你表兄，亦连累了你！”
君辞无力摇头。
在其位谋其政，张黎是为朝廷着想，并无过错。
造成今日局面，只能说他们生不逢时。
若北朝不是臣强君弱，这番改革被君王采纳，必是北朝之福。
“陛下，阿辞她……”张黎饱含希冀的目光投向元猷。
元猷如实相告：“周荣要君卿发配北镇。”
“北镇！”张黎恐慌，“阿辞如何能去北镇？”
元猷目光落在沉默不言的君辞身上：“北镇是凶险，亦是机遇。”
其实哪怕周荣不提，元猷也会把君辞送到北镇。
君辞为了杀周荣，与君氏断绝，京师已经无她容身之地。去旁的地方反而会被周荣无穷无尽的暗杀。
不若去北镇，北镇关系错综复杂，以君辞之智，保全自己不难。
那里是周氏唯一伸不进手之处，倘若君辞能够拿下北镇，就有覆灭周氏之机。
“我去北镇。”君辞忽而开口，语气坚定。
元猷说得对，她不能放过一个仇人。
今日这等被人压制的局面，她绝不允许再有下次。
她要强盛！
北镇才是最快之地！
君辞能够想通，元猷松了口气。
“陛下，臣的舅父……”君辞问元猷。
元猷垂眸，最后道：“与你一道发配北镇如何？”
“多谢陛下……”
君辞强撑着要站起身欲行礼，元猷大手摁住她的肩膀：“好生养伤，要活着到北镇。”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君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转头看着张黎。
不等她开口，张黎先道：“随陛下去吧，仔细养伤。”
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让元猷现在就放张黎出狱，这里或许更安全。
与张黎作别之后，君辞又在宫娥的搀扶下离去。
张黎眼中蓄满泪光，紧紧握着牢房的铁柱，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次日朝会，果然北镇武士先发难，言君辞公然杀入大丞相府，实乃死罪。
出乎意料的是周荣本人站出来，他表示看在君辞为国有功的份儿上，不计较君辞之莽撞，让陛下小惩大诫便是。
元猷遵循约定将君辞发配北镇，北镇武士也不追着不放，他们就等着君辞到北镇，亲手将之宰了！
定了结果，元猷以君辞虽有过，中护军却有功，未免功臣寒心，等中护军回京，由君辞亲自交接中护军为由，为君辞拖延了两日养伤的时间。
收到消息的秦啸，尽管归心似箭，但也硬是将时日拖到最长，他带着中护军入城时，君辞已经能独自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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