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兵败突围
碧空澄澈，关山朦胧。
扶柳城静谧异常，只有城头的几盏忽明忽暗的风灯在摇曳，守城齐军个个如同木桩，也不知睡了没有。
一切看似正常。
突然，几声夜枭的哀嚎响彻夜空。城墙上的齐军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动静。
远处的灌木丛动了动，一名楚军斥候露出了脑袋，伸长脖子望了望扶柳城头。但见城头上的守卫一动不动，斥候又学着夜枭叫了几声。
没过多久，六万楚军精锐已经全数屏气凝神，等待着主将最后的命令。
低矮的灌木丛后，甘茂站在沈衍的身后，“大司马，甘茂请求出战！”
沈衍转过头看了看甘茂，“我率两万人攻南门，你领两万人攻西门。箭矢无眼，你不要盲冲，子时攻城，去吧！”
“喏！”甘茂应声，回头招招手，两万士卒跟着他往西门潜去。
金蟾当空，秋虫悲鸣。
军司马轻声走到沈衍背后提醒子时已到。沈衍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攻城！”
未几，两万楚军以千人为一队，像一条条长蛇无声窜向南面城墙。
每支队伍最前面的三名战士怀抱长圆木，架在干涸的护城河上，扶稳。后面的战士飞速通过，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到了城墙根。
千人将一声令下，一张张云梯便挂在了城墙上，所有人开始有序攀爬，转眼间就爬到了一半高度。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燃起无数火把，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浓黑乌云般的箭雨瞬间压了下来。正埋头攀爬的楚军士卒猝不及防，无数人被射成了刺猬，跌落下来。
楚军士卒有些懵，齐军早有准备？
箭雨不停，惨叫声不停，楚军匆忙下了云梯，只是护城河以内都在齐军箭雨的攻击范围内，而护城河上只有那些圆木，箭雨之下楚军士卒们躲无可躲，惨叫声此起彼伏，也有不少人跌进了齐军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沈衍脸色苍白，额头冷汗迭出。
中计了！齐军早有准备！可恶的田盼，千防万防，还是着了田盼的道！
看着不断躺倒在地的楚军精锐，沈衍恨地咬牙切齿。
进攻西门那边的甘茂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损失惨重。他几次三番想跑到南门，请求大司马撤军。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了，齐军用一万人做诱饵，诱使楚军攻城，而齐军主力两次三番攻击鄗城也只是个幌子而已，等到楚军攻城受挫，齐军主力必定会从楚军背后发起猛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甘茂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沈衍身边的一名军司马飞奔而至，边跑边喊：“甘将军，大司马有命，全军向南门集合，一刻钟后向南撤离！”
听到撤退的命令，甘茂长舒了一口气，大司马反应非常及时。扶柳城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拿下来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全力量，减少损失。
甘茂眼睛一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向南门撤离的命令。
城墙下堆满了楚军的尸体，甘茂心疼不已，这些都是最精锐的楚军啊！
“走！”甘茂一声怒吼，率先向南门跑去。所有楚军来不及喘上一口气，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那些永远留在扶柳城下的同袍们。他们带上受伤的同伴们，急忙跟了上去。将士们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这一万人左右的齐军绝对士最精锐的齐军，比之虎狼秦军也不遑多让。
就在此时，只听四面八方喊杀声震天，甘茂略一打量，就见无数黑影如黑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扶柳城涌来。
甘茂脸色剧变，果然是齐军主力！
他们不是在进攻鄗城吗？没想到他们竟来得如此之快！
田盼果然不同凡响！
“快！快！快！向南门集合！”甘茂大喊，他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扶柳城西门城门打开，数千齐军从城内冲了出来，很快边咬住了甘茂的后军。
甘茂眼神一凛，若真被这股齐军咬住，等齐军主力冲过来，己方这一万来人就走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气，怒吼道：“未参与攻城的五个千人队随本将断后，其余人等迅速向南门集合，跟随大司马撤离。杀！”
甘茂抽出长剑，率先向着西门杀了回去。
“杀！杀！杀！”其余五千楚军也怒吼着杀了回去。
有了甘茂这五千人的支援，后军很快稳住了阵脚，甘茂带着众人边打边退。
“杀南蛮！”齐军主力距离扶柳城只有几百丈，他们的喊杀声像一面面战鼓，冲击着楚军的心神！纵然这些都是楚军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也无心恋战，只想着逃离此地。
终于，甘茂与沈衍军集合在了一起，但是仍未摆脱倾城而出的齐军。
这时，齐军主力也赶到了。六万齐军围攻五万多楚军。
子时将过，天色转阴，月亮也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一场秋雨在所难免。
五万多楚军集中在南门外，外面是数不尽的齐军。
沈衍面色铁青。
甘茂带着所有的千人将来到了沈衍面前，低声道：“大司马，所有千人将都到了，两人阵亡！”
“请大司马下令！”一名千人将高声道，“我楚军不怕齐军！”
“对，跟他们拼了！”所有的千人将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沈衍暗自点头，不愧是楚军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军心可用。看着这些人，沈衍有欣慰，有内疚。正是他的失策，才导致了如此大的损失。
大家都望着沈衍。
就在这时，齐军开始齐齐高声喊话：“楚军投降！楚军投降！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声音经久不息。
沈衍叹了口气，“是我谋划失误，连累诸位。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尽可能地带大家回去。齐军围而不攻，想必是兵力不够，田盼自知无法围住我们，便想用这种招数，乱我军心。哼，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再多耽搁。甘茂，准备向北突围吧！”
“向北？”甘茂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他们自南方而来，要退兵已然要向南方退兵。所以，田盼必然在南方布置了重兵以防楚军突围，而楚军的攻击方向是南门和西门，齐军在这两个方向兵力自然也不能少。
所以，最好的突围方向必然是北方。
至于突围之后……那里是燕国与中山国的地盘，齐国望尘莫及，楚军正好可以联合燕军与中山军。
“末将明白！”甘茂招呼所有的千人将，“跟我来，准备向北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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