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普通的凡人小城。
此时正当午后，刚刚吃过饭的百姓们，有的正在哄孩子睡觉，有的则聚在一起闲聊。
这里的百姓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多年无灾无难也无战事的日子，让大家生活还算恬静。
忽然，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道士，从街道尽头走来。
白发道士仙风道骨，手里还提着个“妙手回春”的幡子，好像不只是道士，还是个游方郎中。
路边的百姓看见白发道士，都纷纷打招呼：“沐道长，又去出诊了？”
“沐道长，还有事没了？没有就进屋坐坐，我这刚沏了壶茶。”
“沐道长，昨天真是多亏您了，一副药就把我娘从地府里拽回来了，您真是神医啊。”
百姓们很热情。
这位沐道长来城里已经两个月了。
一开始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江湖骗子，毕竟这年头道士打扮又是郎中的骗子太多了。
所以沐道长刚来的时候给人看病，大家都恨不得用棍子撵人。
可之后渐渐发现，这位沐道长居然真的医术高超。
城里许多常年不愈的疑难杂症，在沐道长手上全都药到病除，而且沐道长还几乎不收诊费。
所以到了现在，城里每个人遇上沐道长，都由衷的尊敬。
沐道长笑呵呵的与百姓们打招呼，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半晌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个普通的小院子。
“药医不死人啊！”
沐空城坐到椅子上，暗自叹息。
城里的百姓都说他医术高明，可又有谁知道，他这个药到病除的厉害医生，却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
在凡人的眼中，他仙风道骨，逍遥自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寿终大限即将到来。
甚至他都能隐隐感觉到，冥冥之中的天人五衰，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
“难道这世间，就真的没有长生不老之人吗？”
“也不知那传说中的仙人，是否真的能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万古不灭？”
“哎，罢了罢了，能比凡人多活千百年，贫道已经是赚了，又何必贪慕更多？”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若能行医天下治病救人，也算是不枉贫道学医一场。”
沐空城摇了摇头，就准备进屋整理药材。
可就在此时，一丝警兆在心头浮现，他猛然转身：“什么人？”
就见屋顶之上，轻飘飘落下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那面具明显是法宝，能够隔绝气息，所以他的神念丝毫无法穿透，看清对方的面容。
“见过沐道长。”
黑衣人拱手行礼，态度客气：“沐道长，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他问你，可甘心天人五衰降临，自此身死入轮回？”
“什么人让你问的？”
“万欲道人。”
“是他？”
沐空城眼瞳一缩：“那位前辈还有别的话吗？”
“有，他说若你不甘心，可往东海一行，有人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什么人，如何选择？”
“呵呵，道长莫问，在下只是个传话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告辞。”
说完，黑衣人的身形忽然淡化，眨眼消失不见了。
院子里恢复安静。
沐空城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他在猜测，万欲道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虽说万欲道人，曾是紫微道门的供奉，但自己这种小人物，就算同在一门，也是没资格与那等绝顶人物有交集的。
更何况早在数百年前，紫微道门迁入亘古星河时候，就恶了万欲道人，对方就更没理由帮自己了。
“算了，这事光想是想不明白的，还是往东海走一遭吧，希望我真能有第二个选择。”
沐空城喃喃自语。
他承认自己很俗，修行千年也没修炼到看淡生死的境界。
但既然能活，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甘心去死呢？
反正沐空城认为自己做不到，他也不认为万欲道人那种存在，有什么理由算计自己。
所以他很迫切想去东海，见见那个能给自己第二个选择的人。
……
东海，无边的汪洋上波涛汹涌，天空中电闪雷鸣。
没有凡人的船只，能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行船。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白发道士，正在无数巨浪中踏海而行。
一道道闪电在头顶穿梭，却丝毫不能让他动容。
若是有凡人在此，恐怕就要叫一声仙人了。
“万欲道人所说的那个人，到底在哪呢？”沐空城喃喃自语。
距离他来到东海，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了。
在这半个月里，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汪洋上行走，但却始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以至于他都怀疑，万欲道人是不是真的在耍自己了？
“那位前辈，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就这样，沐空城又走了两天。
某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穿透了一层薄膜。
这层薄膜出现的毫无征兆，好像本来就存在于天地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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