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你的爱。”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方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屋里的光照过去，给叶晓静的感觉就是——
跟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一毛一样！
不过，现在面对的情况，面对着张小雷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境界变态才能应付了。
可是张小雷见了方铎，却是一副不感冒的样子，他狠狠地指着方铎说道:
“你！就是你，还有那个黑大个，要不是你们俩，我已经在萌萌身体里留下我的爱了！”
说完，他也不管方铎，满脸的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继续说道:
“她那么漂亮，从我第一天认识她就是，皮肤白白的嫩嫩的，能掐出水来，让我做梦都想亲上一口。
那时候的她，多清纯，从来不跟乱七八糟的人说话，有男生开了个玩笑，她都会脸红躲得远远的。
要真是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就满脸的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去呵护她。
你看我，再看看我！”
张小雷指着自己的脸，黯淡无光的皮肤，略黑，那上面坑坑洼洼，一看就是起过青春痘留下的痕迹，跟月球表面的陨石坑似的，这副妆容，跟那猥琐的三角眼倒是绝配。
他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慢慢说道:
“我爸长得就丑，我长得也不好看，皮肤又不好，只有找一个王萌萌这样的人，才能互补，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我的后代才有希望！你懂吗？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我的孩子！
为了他们不再像我这样，走到哪都被人看不起，没人愿意跟我玩，没有朋友，他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恶心。
其实呢？我不恶心，我还很善良，我一直在暗中保护萌萌，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就是为了我娶她的时候，得到的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
但她不理解，我也不怪她……”
张小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有时候同一句话来回说了几次，自己都没发现，说到激动的地方，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似乎，他现在不是坐在审讯室里，而是明天就要跟王萌萌举行婚礼，今天在跟几个朋友炫耀自己的光辉岁月。
“王萌萌撕掉的，不是情书吧？”方铎打断了他。
“情书？”
张小雷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一种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样子说道:
“我有，有情书，都被我埋了起来，就在萌萌家楼下水表盒旁边，我挖了一个大洞，用塑料袋把情书封好，都放了进去。
别问我为什么不交给她，感情这种东西，我比你懂，讲究的不是摊牌，而是那种爱而不得的希望。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萌萌就不会知道呢？
你想一下，我写在纸上的那些字，就像摩斯密码一样，像信息流一样，弥漫在空气里，指不定就会升起来，到五楼，萌萌家，在她看书的时候，画画的时候，那一个个跳动的密码，就会飘进去，在她呼吸的时候进入她的身体，她就会明白我的爱。
总之……”
张小雷双手比划着，目光很急，怕方铎听不懂，又解释道:
“就是那种……你知道吗，就是……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无论如何她都会收到你的爱，然后……
算了，即使她不会做出回应，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你留下的东西，懂吗？就是……”
“我说的是王萌萌撕掉的，不是情书吧？”方铎补充道，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张小雷愣了三秒，似乎不愿意从那个世界里出来回到真实的过去，但那里又有一只手在拉他回去。
突然，他面露痛苦，把头用力撞向了审讯椅上的铁板。
“你要干什么！这里都有监控的，不要自残！”
刘帅大喝着跑过去，扶住他的脖子往后拉，直到感觉手上没有力道才慢慢放开他。
张小雷浑身力气一卸，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肆虐的泪水在月球表面横行。
如果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光看这副表情，还真让人心疼。
“她为什么那么对我……为什么……我那么爱她，我天天都在保护她……”
张小雷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我就是怕她觉得我恶心，所以写的情书……从来没给过她，一直在默默地爱她……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孙浩准备骗她出来……欺负她，所以写信告诉她有危险……不要去……她为什么不信我……还那样羞辱我……”
“为什么……”
张小雷大声嘶吼。
方铎站在张小雷面前，回头看了叶晓静和刘帅一眼，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要是按照罪名来看，张小雷猥亵，强奸，故意杀人，这些都是重罪，可以说十恶不赦！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活在黑暗里的人，他的经历，又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案件就是案件，现在这个时候，方铎没时间去共情他那些让人可怜的过去。
他走回去问叶晓静要了一张抽纸，轻轻放在张小雷面前，然后冷静分析道:
“所以，虽然王萌萌不知道那是告密信，但孙浩却知道，他发现了是你告密，然后就教训了你，这样才有了你后来的杀人动机。”
“孙浩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你不觉得他该死吗？仗着自己长得帅，就玩弄女生的感情，强奸我一直奉若至宝的王萌萌，我都没舍得碰她一下，就这么被那个畜生给强奸了，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
“一个人该不该死，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要交给法院判决。”
这一次，方铎的回答很冰冷，没有温度。
“我去他妈的！”
张小雷又激动起来，狠狠瞪着方铎喊道，“你们抓了没两天就给放出来了，理由是双方家长达成了和解，孙浩家有钱，不知道给黄欣那个滥女人砸了多少钱，她就逼着萌萌说是自愿跟孙浩发生关系的！”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刘帅问道。
“怎么没有证据，我就是证据！我他妈那天晚上发现孙浩的妈进了我们小区，然后我从19栋的天台，索降到王萌萌家的窗户外面，亲耳听到的！”
张小雷提到这件事，脸上又露出要杀人的表情。
如果他在这世上还有遗憾的话，可能就是没一刀杀掉那两个掩盖真相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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