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铎点点头，此刻的他，和叶子明一样，虽然意识到前方可能是个万丈深渊，但眼神中都露出了义无反顾的决绝。
“我觉得，这个宋儒生就是个最好的突破口！”方铎目光里闪过一抹冷峻。
“没错。现在的宋儒生，虽然暂时把女儿接了回去，但试问哪一个当父亲的，能咽得下这口气？恐怕，即使那位大老板再厉害，宋儒生也是会要一个说法的。”叶子明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嗯，这是人性，不会变的。”
两人都感到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约而同地舒展眉头，露出久违的笑容。
＊
这就跟破案一样，无论什么案件，一是怕没有任何线索，二是怕线索千头万绪没有方向，一旦确定了方铎，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第二天，方铎给市局情报处处长华兵打电话，因为叶子明事先已经给他通过电话，所以他同意见面，但市局人多眼杂，只能选一个隐蔽的地方见面。
华兵这个人非常谨慎，连路线都替方铎设计好了。
“上午十点，你坐219路公交车从新华书店站下，然后往北走，穿过一条巷子，会看到城北农贸市场的南门，但是那里有我们的高清探头，不要从大门进，西边15米有一个杨家烧鸡店面，从那里进去，买一只烧鸡，从后门出来。
然后你会看到一个卖羊肉的，那里人很多，穿过人群以后立刻右转，出菜市场，马路对面有个小航咖啡屋，我们在那里见面。
记住，全程不要戴口罩，不要戴墨镜，自然一点就好。”
一个小时以后。
方铎坐在小航咖啡屋的角落，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不到五分钟，门口响起一阵铃铛的声音，方铎抬头看了看，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头上顶着一个火车头皮帽，身穿一件下井的矿工穿的那种浅蓝色棉服，上面还印着“掘进二区”的白字，下身一条脏兮兮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黄牛皮鞋。
最让人感到滑稽的是，那中年人脱掉帽子，头发油腻腻的，好像一个星期没洗了一样，贴在头皮上。
还戴着一副眼镜，那镜片跟酒瓶底一样厚，这样看来，近视的度数不能低于八百度。
“一杯美式，谢谢。”
中年人路过吧台的时候说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向里面，在方铎对面坐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方铎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表示不认识。
不过，他既然能主动坐在这里，就肯定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方铎又仔细观察中年人的脸部轮廓，五官的特点和比例，再对照那张警官证的照片，才试探地问了句：
“华处长？”
中年人把火车头帽子慢慢放在桌上，脱掉身上的棉服，用手撩了撩额前几缕油腻的头发，笑了笑，说：
“行啊，不愧是叶局长看中的人。”
方铎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笑容，“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我进入警局以前，在部队就是搞情报出身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是因为我的谨慎，救过自己。”
“那么严重？”
“当然。”华兵笑了笑，“上了叶局长这条船，一不小心就会翻，翻船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我上船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所以才这么谨慎。”
他左右看了看，又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我在电话里说市局人多眼杂，不是没有根据的。叶局长的敌人，实力太强了，他们的眼线在各个系统里都有。
就比如在咱们单位，大家表面上都是警察，可你知道八小时之外，谁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比如……我们情报处就有一个他们的人。”
“情报处就有？！”方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他。
“嗯，而且已经在情报处待了很长时间。”华兵淡淡说道。
“是谁？”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都跟我见面了，还不信任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如果我告诉你以后，你以后再见到那个人，表现得就不自然了，很容易露出破绽。”
“是梁贝贝吗？”方铎紧张地问道。
以前在办案的时候，梁贝贝帮了他很大的忙，很多次查询嫌疑人的轨迹，和一些重要信息，都是找的她。
如果她是对方眼线的话，方铎真不知道在局里还能再相信谁了。
华兵扯了扯嘴角，“我说过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会跟你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那几个案子上直接跟我对接，其他的案子一切照旧。”
他担心方铎不能理解，又多说了几句：
“没办法，情报工作就是这样，要保证万无一失，否则就会一失万无，这都是血的教训，就说刚才那个人，我也是跟了很久才发现的，但凡我当时掉以轻心，可能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叶局长这么多年也不会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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