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华宫 孟太后处
孟太后静静地看着静堂中的三清神像,烛光中,神像的脸庞忽明忽暗,影影绰绰。忽然从那微开的门外吹进一阵风,将那烛火吹得颤抖着,欲要熄灭。
“太后娘娘,内官张言复求见。”门外有女官在外面通禀道。
孟太后心中一惊,自苗刘宫变后,她的心总不得安稳。官家此次遣人过来,是否是前来告知又将南迁了,那颠沛流离的日子她也有些过怕了,她极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余下的日子。
此刻她的心情与那烛火一样明明暗暗,忽上忽下地颤栗着。
想她这前半生颇多磨难:
哲宗时得太皇太后赏识,得谕“孟氏子能执妇礼,宜正位中宫”,给了极大的体面。可却敌不过那艳冠后宫的刘氏,后来还被她诬陷行那厌胜之术,以\"旁惑邪言,阴挟媚道\"而被废。从此迁居瑶华宫,做了几十年的女道。
徽宗时又几度离难,起起伏伏。
到靖康之难之时,因适逢宫内起火而暂居民宅,得以幸免于难。
到了本朝,先帝高宗奉我至孝,尊我为太后。后来先帝为了避难,便跟随其一路搬迁。
建炎三年,苗刘兵变,先帝遭受软禁,幼子上位,推我垂帘听政。
后来先帝复位,忽染恶疾,托付新帝于我。虽然如今早已还政于官家,但毕竟新帝与我无亲。宫中潘氏因当年之事与我有了仇怨,使我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只得勒令毓华宫中诸人不得惹事,退避她三舍,才得了如今这安稳日子。
“太后娘娘,您歇息了吗?张大伴还在外面候着呢!”那名女官在门外轻轻唤道。
这声音打断了孟太后的思绪,她忙回应道,“快请张大伴进来。”
孟太后从蒲台上起身,唤来门外宫女,搀扶着她,挪步到那内堂坐下。
等待片刻后,内侍张大伴入内请安。“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孟太后挥手示意他落座,急问道,“官家今日遣你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事么?”
张大伴答道,“回太后娘娘,今日前来实为一桩旧事。当年太后娘娘回返后,先帝曾遣人去虔州一带查找救护太后的恩人,可一直无果。此事官家也唤奴才跟进,最近总算得到消息,特来向太后禀报。”
孟太后叹了一口气后,问道,“难得官家还记挂那陈年旧事。这都过了十几年了,那户人家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回禀太后娘娘,当年那户人家早已遭了劫难,如今只余一女娃幸免,现在已接到宫内,正等待您召见呢!”张大伴回答道。
“这可怜见的,只怪那连年战乱,毁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幸得官家行事果决,稳住了朝野,才有了如今这安稳日子。”孟太后感慨道。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那奴才这就吩咐人把那女娃带来,让您瞧瞧可好?”
“如此甚好,人老了,也总想见见旧人,忆忆往夕!”
“太后娘娘您可别这么说,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您看,您每天的衣食住行,官家都叮嘱老奴留心着!这不官家知您爱喝酒,还特意将这批新进的美酒给您送来。”张大伴说完,便示意门外小黄门将那酒瓶呈上来。
“官家月月给我送这美酒,花费颇多。如今朝庭正是用钱之时,怎可浪费在老身身上呢!”
“太后娘娘,这是官家知您有这爱好,又知道您心疼钱,不舍得买好酒,这才让奴才代劳,也请太后娘娘体量官家的一片用心!”
“好吧,好吧,老身我也说不过你们,但下不为例。同官家说,老身我心领了,谢官家关心。”
张大伴离开毓华宫后,便吩咐手下内侍将那女孩送至孟太后处,便回官家那边复命去了。
孟太后在内堂等待片刻后,便听到女官在外禀告,“太后娘娘,张大伴送过来的人已经到了。”
“快,快,叫那女孩进来。”孟太后急切地吩咐道。
内堂的门被推开了,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十余岁女孩,身量甚是纤弱,显然这些年日子过得也甚是艰辛。
“唉呦,这就是当年我抱过的小女婴吧,一下子这么大了。”孟太后感叹道。
“太后娘娘…圣安,劳…您…记挂。”那女孩在下首磕磕巴巴地说道,接着便低头闭口不言了。显然是初进宫廷,面见圣人,虽然张大伴也叮咛多次,还是很拘谨。
孟太后也知这孩子胆怯了,今日也聊不了什么,便示意女官将她带出去安置了。
福宁宫 潘太妃处
屋中白玉塌上坐着一个穿着暗花云锦宫装的贵妇。衣着颜色虽然并不怎么艳丽,但料子及做工极好。头上梳着个朝凰髻,模样虽然秀美,但脸上妆容极为繁复,显出了几分凌厉来。榻边站着两名宫装侍女,正轻摇薄扇为她去暑。
“官家今日可是又遣人去了那毓华宫?,这回又送什么了?”那贵妇询问道。
“回太妃娘娘,听说官家将福州进上的美酒给送了去。”旁边的侍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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