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胭想要探听的消息自然同戮青苏有关。
那日越罗来访，她亲眼看见越罗在听闻苏家嫡三子名唤苏青之时，那极力掩饰慌乱的神色。
她并未拆穿越罗。
她想要等越罗确定。
确定戮青苏究竟是何身份。
就在黎胭斟酌词句，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时，越罗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郡主，您可是还在怀疑青苏乃是封疆王后裔？”越罗早便将左右屏退，此时只她与黎胭二人在场，便也直言不讳。
黎胭被看穿心事，也未曾再有遮掩，颔首道：“如若表姐的孩子有幸存活，我自是不胜欣喜。”
越罗眸光一沉，早已有了应对：“不瞒郡主，此前我亦心有怀疑，也进行了一番试探。然青苏祖籍广南郦州，想必不是苏将军的遗孤。”
戮青苏未说他的身份可让黎胭等人知晓，越罗心觉自己还是不要鲁莽行事。
黎胭闻言面色微微一凝。
越罗见她脸色有变，又继续沉声道：“还请郡主莫要再纠结于此，若是你我对青苏身份有疑之事落在了有心人耳中眼里，只怕引来灾祸！”
黎胭又何尝不知“罪臣之后”从来只有死路一条的道理？可她和了怨是那样地希望苏家尚有遗孤。
如此，越罗已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黎胭也不好再多探听什么。
直至出去戮府，黎胭坐于马车上，又回想起越罗所言，瞳孔竟是微微一睁。
“广南郦州？”
黎胭觉着这个地名似曾听闻。
“如何突而提起广南郦州？”危锦山见黎胭神色有异，不由开口询问。
黎胭摇了摇头，目光定定道：“只是猛然想起，许多年前，曾有一位大儒曾隐居此地。”
那位大儒，名唤戮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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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戮青苏携越罗前往越家拜年，恰遇甘原前来。
坐在饭桌上，越罗只觉越府并无丝毫过年的喜庆，只一片沉重气息。
越达的脸色与越铖的脸色皆是十分难看，两父子像是仇家一般未有一句交谈。
越罗不禁奇怪，私下询问蒋氏方知越铖即将随军前往广南之事。
站在廊下，越罗一时间心里堵得慌。
大年三十那天夜里戮青苏原是为的此事前往越府……
怪不得越铖年前躲在书房恶补兵书……
越罗自知越铖随的乃是万战的军，也知万战为裴西暝手底下的人。
她却是想不通越铖为何要投入万战帐下。
风吹得又有些紧了，越罗紧了紧衣领。
“阿罗。”
越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越罗回头看向越铖，分明是想要给他一个笑脸，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只叫了声大哥。
越铖见越罗脸上未有丝毫表情，猜测越罗该是知晓他即将前往广南之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越罗见他眼底流露出浅淡的哀伤，又静静地站了会儿，这才迈开脚步走到越铖的面前。
越罗总觉着自己该说些什么。
“大哥，我知晓你绝不会伤害身边的人，你选择投军万将军帐下自有你的道理……我本不该多问，但我实是想知道……”她看着越铖，问说，“为何？你为何非要前往广南？”
越铖显然不想回答越罗的提问，他只将目光抬起，抬头看向略有阴沉的天穹。
也不知看了多久，越铖再将目光垂向越罗时，想是着了风，眼睑竟有些微红。
他上前一步，将越罗拥进怀里，语气何其坚定：
“阿罗，哥哥要你今后过得比任何人都安稳！”
越罗承认，在听闻越铖此番言语之时，她的心是暖的。
可为了她的安稳，越铖投军敌营……
保她安稳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待越铖将越罗松开，他一转身，只见戮青苏站在不远处，面色有些冰冷。
又起了一阵急风，越铖微微垂头，像是有所思量。
“《引史谈兵》是本好书，若是有读不懂之处……”待风停止，越铖回过头来看向越罗，抬手朝着戮青苏的方向示意，“问问他！”
随后，越铖快步，越过戮青苏径直往南安庭去了。
戮青苏见越铖离开，这才朝越罗走去。
越罗原是说房间里头闷，出来透透气，戮青苏见她好一会儿未回，便寻了出来。
越罗出来时并未披上斗篷，寒风当中身上穿着自然显得单薄，戮青苏将身着的氅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肩上，见她面色凝重，便问道：“怎生皱着眉头？”
越罗看向戮青苏，将越铖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道：“我听着像是话里有话。”
《引史谈兵》。
回去戮府，戮青苏即从书架上头将越罗自越铖处得来的《引史谈兵》取出，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除去两篇写了批注的引文，却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不过，越铖写下批注的引文并非是在书籍的开篇，而是靠后，且相隔许多页。
戮青苏便又将两篇引文与越铖写下的批注细细读了一遍，在房内来回踱步，沉思了许久。
“可有线索？”越罗泡了一壶热茶端进正房，斟上一杯送到了戮青苏手里。
戮青苏微微摇头：“常人阅览书籍必定自前往后看，越铖两篇批注一篇选在书籍中段，一篇选在书籍末尾，他的确是有话想说。只是这引文与批注，皆是寻常，看上去并无深意。”
越罗闻言将《引史谈兵》拿起，翻到越铖写了批注的两篇引文，也细细浏览。
第一篇引文讲的是兵变勤王之事，第二篇引文则讲的是行军打仗中道义之作用。
越铖在原文之上有些勾画，越罗注意到第一篇引文越铖重点注释了“诏天下勤王”之段落，第二篇引文则注释中有一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书写方式与其余注释不大一样。
越罗捧着《引史谈兵》给戮青苏讲了自己的发现，戮青苏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又细细去看，果如越罗所说。
“还是心肝儿你细心。”戮青苏略有思量便将书籍合上放在一旁，将越罗拥进怀里。
“有线索了？”越罗仰头问他，听他的语气该是已有答案。
戮青苏并未回答，随着他的吻一道落在越罗唇上的乃是发着酸的嗓音：“不许让除为夫以外的男人抱你，越铖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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