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刀光剑影，有爱恨情仇……
然后他醒了过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角处有着湿湿的泪痕。
他哭了？
纪黎疏摸了摸眼角的痕迹，自嘲地笑了笑。
这已经是他在棠雨谷醒来的第十天了。
这十天里，他也算好好了解了一下自己的生平。
棠雨谷谷主纪黎疏，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在江湖中颇有威望。
师从首任谷主纪棠雨，后山禁地他也去看了，摆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便再无其他。
一封简洁明了的信摆在棺前，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他有些没意思地走了出去。
真的太没意思了。
没有从前二十五年的记忆，他的心里太空了，需要找很多东西填补进去。
于是他经常一个人偷偷溜出谷，兴致来了，便调戏调戏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对于成亲娶妻一事，总是提不起兴趣。
左右他上头也没有什么能够催得动他的人。
后来没多久，无殇城城主大婚，十里红妆，场面盛大。
他想着去凑个热闹，添几分喜气。
谁知道这一去，却万劫不复。
看着那个纤细的好像在梦中出现过千百回的身影，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有什么东西从他心间恨恨剜去，鲜血淋漓。
在她的婚礼上，他对她一见钟情。
但他知道他们毫无可能。
只是心里已经有了她，便再也爱不动其他人了。
婚丧嫁娶，他一概没了兴趣。
却在十年后，偶然得知了雪无殇薨逝的消息。
本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但看到她娉婷一人立在东府巷，心中的那把火便灼灼燃烧了起来。
然后，这么一纠缠，就缠了她一辈子。
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时，是雪无殇离世的第五年吧。
张灯结彩的清河主城中，夜色下万家灯火，通明如昼。
迷离的灯火映照在她经年未变的如花容颜上，他的目光都微微痴迷。
她买了两盏河灯，顺手给了他一盏。
只这一举动，便能叫他心中高兴上老半天。
她一身白衣蹲在河岸旁，慢慢将那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随手漂流，然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不知道许了什么愿。
他亦照做，然后在心中默念：此生别无所求，但愿能和她相携天下，不负终老。
睁开眼睛，发现她呆怔似的地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那河灯已随水远去。
他心中忽然一动，说道：“我们来彼此互相提问回答，不方便说的可以避开，但不能说谎，必须讲真话，好不好？”
她好像愣了一下，匪夷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正当他不安的时候，她却轻轻地说了一个“好”字。
他欣喜若狂，在心中一字一句地斟酌着。
“你现在幸福吗？”
“还好。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因为我爱你。”他的目光一定很温柔，不然她怎么恍惚了一瞬？
“你还想他吗？”
“有时候会。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就莫名其妙喜欢上我了？”
坏姑娘，偷偷转换概念，他明明说的是爱她。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最后一个问题……”
“余生……请和我一起走好吗？”
他紧张地等待着，屏住了呼吸，周围的人流和灯火都已经远去，他举目望去，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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