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他还是想自己走。”大领导感慨了一句。
“其实也不算自己走。”李卫国摇了摇头，这些年，他跟王守仁的交流不少，他看得出来，这人，底子是爱国的。但是，似乎对未来的路，有一种迷之自信，这种自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都影响了他。
而事实上，按照他所设想的道路来走，的确没什么毛病。
他曾经跟赵无量聊过，赵无量管这叫做天才。
到了今时今日，李卫国有点相信赵无量的话了。
不是天才，能看懂小日子那四吨的图纸？不是天才，敢接这种项目？
“我也就感慨感慨，你也不必多想，上头对他啊，已经下了定论，是个好同志。我们，好好地支持他，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就行了。对了，米金的事情，还有那五千万的投资，看看那边能不能用米金来结算。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下面还有一群人，嗷嗷地等着钱花呢。”大领导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李卫国：……
忘了投资的事儿了！
王守仁先走一步，没能被人蹲到。
在当天下午，他就上了沈元亮的家，让沈元亮暂时代管工厂。
事实上，很多厂长，都是从总工直接升上来的，让沈元亮管理一下摩托车厂，绰绰有余，随后，就让秦京茹去跟娄家商谈投资的事情。
没错，就是秦京茹，这姑娘，已经不是当年的村姑了。
自己的水平可能还不太够，但是她会摇人。
当娄父看到站在秦京茹身后的那一支团队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他第一次知道，自家女儿的竞争对手究竟有多神。不过，这都跟王守仁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现在，正坐在前往江西的火车上。
那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急躁一些。
冶金厅
宽大的会议室内，二三十名老中青三代的参会者围坐在会议桌边。
没有人说话，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有人率先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趾高气昂地走到了落地扇那里，打开了落地扇。
“姓罗的，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种天气你开风扇！”
“他娘的！姓李的，你才坏掉了，再不开风扇，这会议室都成雾都了，怎么着？人家专员过来了，你请人家吃从你嘴里喷出来的毒物？！”
“好了好了，都闭嘴！风扇开着！”有一名五十来岁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都别抱怨了，来的不是别人，是当年的王守仁王同志，他的水准你们是知道的，你这一个两个的，摆着个脸色，给谁看？！你们真以为上头派一傻子下来镀金吗？”
听到领导这么说，那个刚才起身打开风扇的家伙，默默地把风扇关上了。
当年，这里的一些东西，就是在王守仁的指导下做出来的，他松了一口气：“我说老领导，你这说话说一半，我还以为是谁那么大口气，要来折腾这种玩意，你早说啊。”
“早说？早说个屁！”那老领导也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刚起了一个头，一个两个的，脸拉得比那村口的驴子都长，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嘿嘿，领导，这不是没说是谁嘛。守仁哥来了，你也不早说。”
“是啊，领导，守仁哥都来了，那肯定没问题了。”
“不是，姓李的，你要脸不，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叫人家哥。”
“达者为师，怎么着吧！”
“行了行了，还有没有点干部的风范了，上头来消息了，这次的事儿，由王守仁同志牵头，他去否定小日子那边的方案。然后，拉起我们自己的方案。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头定下的方案是去东北那边执行，而不是留在咱们这儿。”
“那怎么成！”
“是啊，咱们这儿比东边那旮沓差哪儿了？”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位有着明显东北口音，神色激动的同志。
“把他叉出去。”
“不是，不是，你们要干哈啊！我是你们的嬴！俺不是东北那旮沓的！”
“所以，这次的目标分成了两部分，第一部分，先配合着王守仁同志，看看小日子那边的报价究竟有没有问题。”
“之前不是核实过了吗？”有人提出问题：“而且，这王守仁同志，又是谁？”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王守仁的。
“哼，核实过，事实上，是我们的人没办法反驳他们，什么东西都要从它们指定的东西里买，这不纯纯把我们当成冤大头了吗？那个谁，罗峰，王守仁同志今天的火车，你去把他接回来。要快！”
“是！”罗峰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会议还没有开完。
“那么就要着重说一下第二点了，第二点，就是想办法，把王守仁同志留在咱们这里，让咱们第一个用上这热轧技术！”
“会不会有风险。”
还是有人担心的，这群人，都是冶金部的老人了，他们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小日子那套玩意虽然贵吧，但无论怎么样，那是经过检验的，而王守仁的那一套，到现在，都没有一套真正的东西出来。这其中的差距，是巨大的。
真正做过生产的都知道，每一套新东西出来，无论你理论上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等到真正上场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运气好的，调试个几次没问题了，运气不好的，就是整条线报废。而这个报废的损失，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一开始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的原因。
这么说吧，现在每年光进口钢材，就得花费三四十亿，单位的米金，一天就是上千万的支出。3.8亿虽然夸张，但是，这是能够实打实制造出来的。
尽管王守仁的名头让这群人短暂冷静下来，但再回头想想，这件事，似乎还真是有待商榷。
他王守仁毕竟是个人，不是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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