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林说：“当然没问题，林警官，你在哪里？”
林欣雨告诉他具体地址之后，又补充道：“等会见了面我再详细跟你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好。”侯小林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收拾妥当后，便匆忙赶向林欣雨的家。
路上堵车严重，等他赶到林欣雨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他进屋后才发现林欣雨的母亲已经先到了。
“你们来了？”林欣雨妈妈招呼他们坐下，倒水喝，“快吃饭了，别饿着。我特地炖了汤，给你们俩带了一碗。”
侯小林道谢，说：“林阿姨您也坐吧。”
林欣雨的父亲靠在沙发背上，脸色蜡黄憔悴，双眼无神，似乎已病入膏肓。他看见侯小林，立刻挣扎着坐直了，激动地说：“小伙子你来啦！快来！我有事儿要问你！”
“叔叔您慢点。”侯小林急忙扶他坐稳，“我今天休息。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你知道……”林父喘着气说，“你知道……我们家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嘛？”
侯小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林欣雨妈妈叹了口气，说：“老林啊，你也别怪孩子。咱们家欠了债，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不过，咱们家这个债，可比你上次那个还厉害呢。”
“什么债？”林父皱眉，疑惑地问。
“是这样，老林……”
林欣雨的妈妈正打算解释，侯小林却抬手示意，阻止了她的话。
“林叔叔，林婶儿，我先出去一下。”侯小林站起来说。
“哎……你这孩子。”林欣雨妈妈拉长了脸。
侯小林冲她笑了笑，说：“林叔叔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林婶儿，您还是帮我照看一下吧。”
“唉，你这孩子！”林欣雨妈妈瞪了侯小林一眼，又转头对丈夫柔声安慰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咱家的钱都用在医院和厂里的账上了。这不刚清完帐，你又生病住院了。钱还剩不少呢。”
侯小林走出房门，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偷听。
林父咳嗽了两声，说：“你别骗我了。我都听说了。我知道，厂里亏损，咱们的钱都用在那里面了。”
林欣雨妈妈说：“老林，你别瞎琢磨了，反正厂子已经停产了，你就别担心了。”
林父却执拗地说：“停产归停产，但厂子是我辛苦了二十年的结果，它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我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撑。如果没有厂子，就没有我林峰的今天。”
“那厂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厂子是不错，可是这些钱都被我败光了。”林父悲怆地说，“我一辈子都在为这些钱奋斗，从没敢奢望过有一天它们能够还给我。可是我在才明白，原来我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你别说傻话了行不行？”林欣雨妈妈哭道，“这些年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仨可怎么办呐？”
“是啊，老林。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林欣雨红肿着眼睛说，“咱们不能把厂子搞垮，更不能放弃厂子啊。”
“你别哭了。”林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我也没说要放弃厂子，只是心里难受，憋屈得慌，所以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林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继续说：“前段时间，厂里出了大事。我被调到了分管销售的副厂长位置上，虽然还是个副科级，但是实权大增。我觉得，这一定是因为我做出了成绩，老董事长感念我的付出，所以破格提拔了我。其实我知道，他是借这个由头，逼我跟我爸爸断绝关系……”
“不是，不是！”林欣雨猛然惊醒般地叫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泪珠簌簌滚落。“老林，这事情不能怪老董事长。”
林父叹了口气，说：“不管老董事长怎么想，总之我是认栽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居然会输给自己的儿子。我承认，是我太蠢，太笨，太糊涂。”他擦掉额头的汗，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在厂里兢兢业业，从没犯过什么错误。我知道老董事长恨铁不成钢。可我真不知道我究竟哪儿做错了。”
“你不是错了，是你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林母哽咽道，“你这些年，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你想利用厂子赚钱，可你又舍不得厂子里的这份工作。你不愿意离开这个位置。你想着，万一你哪一天突然高升了，厂子还是属于你的。你这种心态，根本不能胜任副厂长一职。”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林父怒极，指着林父林母说，“当初，是我拼了命把厂子带起来的。是我把厂子做到了今天这个规模，也是我把厂子卖给了姓王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
“我知道。”林欣雨抹掉眼泪，坚定地说，“老爹，我相信你的选择没有错！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欣雨！”
“妈！”
“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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