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姚的确是发自内心疑惑。
陈芝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哎呀，也不是很上心啦......我就是很想要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而已，所以好奇问你一句。”
这般说辞，可信度还是不高。
于是乎，陈芝兰再度抬眼的时候，便看见姜姚一双澄澈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能够把现在她心中想的所有事情一并搞清楚一般。
一种莫名的“必须坦诚”的情绪，便从陈芝兰的心中生发开来。
她感觉自己这会儿应该是不能再欺骗姜姚了，索性老实交代：“是这样的，阿姚.......”
姜姚点点头，示意陈芝兰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殿下一向管理很严格，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谁有例外什么的。这不是你来了，可以让我们见识见识嘛！”陈芝兰笑呵呵道。
姜姚面上依然有疑惑之色：“原来是这样么？”
陈芝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阿姚果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难怪殿下也都对您网开一面了。不过说得也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姜姚听得尴尬，只能扯一扯嘴角缓解一下。
在旁人眼中看来，沈瑜珺好像的确是对她网开一面了——可是她们怎么又知道她做出了些什么努力呢？
光是眼前这些等会儿拿去献给沈瑜珺的葡萄，中间跋涉艰辛的路途，就已经很折腾人了。
只不过姜姚作为一只狐狸，稍微轻松一点而已。
“好啦好啦，就说到这里吧，”陈芝兰到底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说完之后便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姜姚，“已经收拾准备好了，你再去拿给殿下吧。”
姜姚点点头，稳稳地接过了两个盘子，一边道谢道：“谢谢芝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走了。”
于是二人别过，姜姚小心翼翼地托着瓷盘，往松风斋去。
膳食房距离松风斋有些距离，姜姚一直小心谨慎地保持稳稳当当姿势，未免有些累。
于是她也腹诽开来了：这个沈瑜珺，怎么一天天地就有这么多事情可做？一直待在松风斋里面，却是不出来。
哼！
如果她姜姚胆子再大一点的话，她可就要跑到沈瑜珺面前去指责她一两句诸如“不要当个宅女”“能不能多出来走走”这般的话了。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想想，让姜姚心里面稍微舒坦一点罢了。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又到了松风斋外面。
松风斋因为沈瑜珺的习惯，早就无人看守，大家全凭自觉不直接进去。
姜姚可没有这种自觉，或是说她的自觉就是进去找沈瑜珺。
她踏过了门槛，越过了重重的帘幕。
不知是什么原因，明明已经见过沈瑜珺许多次了，但是姜姚还是会因为即将要见到她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次还未等到姜姚出声，她只是刚刚看见沈瑜珺的皂黑色衣角，后者便出声了：“你今日来又是为何？”
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霎时再次汹涌起来。
姜姚这次依然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奇怪的是，沈瑜珺面前的几案，就好像是经过整理收拾一般，笔墨方盒，早就被收拾到了一边，正好有一处宽阔的地方供姜姚放下白玉瓷盘。
于是她也放了下去。
沈瑜珺只是冷冷地看着姜姚把盛满葡萄的两个瓷盘放在几案上面，这次，她没有像上次一样让姜姚走开了。
“阿姚现在过来，”姜姚稳稳当当放好瓷盘之后，接着道，“我是过来报恩的。”
报恩？
听闻这二字，沈瑜珺自然是觉得奇怪，修长的羽玉眉头蹙起，岑寂寒凉的眼中，此时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疑惑。
她未做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姜姚。
姜姚一时觉得喉头发紧，但是话也是必须要说下去的：“听说，今天早晨我家的人过来寻我。但是殿下没有让我走，故此，我就打算过来报恩......”
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姜姚说着说着，感觉自己一阵大窘，不过没关系，这么些天下来，想必沈瑜珺也已经习惯了她有时候的莫名其妙。
沈瑜珺目光依旧清冷，在听到姜姚说完这句话之后，修长鸦黑的睫羽颤动了一下。
她道：“原来如此。不过，本王要特地纠正你两件事——”
说完这话，姜姚便迎上了沈瑜珺的目光，后者眼睛中似乎是翻涌着雪涛，让人一见便不能相忘。
“先讲讲轻松的事，”沈瑜珺自己错开了视线，“姜二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拿两碟葡萄就过来报恩了。”
沈瑜珺的声音，此时此刻，难得地带了些调笑的意思。
姜姚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敢情这位殿下居然还在嫌弃东西少呢！！！
她一时语塞，只能道：“今日确实有些仓促准备，下次我一定......”
然而这句话没有说完，便被沈瑜珺给打断了：“不必。”
姜姚错愕住口。
沈瑜珺将瓷盘挪动到自己的身前，一边道：“你且重点听第二件事。”
姜姚噤声，她低眉顺首，眸光流转在那一两碟白玉瓷盘上面。
沈瑜珺的声音像是贴着她的耳膜灌入一般：“今日之事，只是按照王府里面的规章制度办事。”
姜姚心中一震，她猛然抬头。
这话的意思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将她推开。
不让她走，是因为王府里面的规章制度办事，而不是不想让她走。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有些大了。
姜姚怔愣，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
沈瑜珺的话永远是这样，说得又少又简短。
姜姚硬着头皮，勉强嬉笑道：“如果殿下觉得阿姚报恩没有诚意，那之后再慢慢发展也行。恩情嘛，也不是一日可以还清的。”
沈瑜珺抬眸，目光逡巡在姜姚的花容娇靥上。
生平第一次，她生发出来了想要完全弄清楚别人心中在想什么的念头。
只是她依旧表现得冰冷，“恩、情不可并论。非要如此，那便报你的恩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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