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涯心跷着腿，弓着腰，肘顶着腿，而下巴放在手掌上，样子有些邪气。
“我问你答。”柳涯心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游戏的内容。
柳问枫只得点点头。
“没有点头，我要回答。”柳涯心紧盯着自己的叔叔。
“是，少爷！”柳问枫不假思索地回答。
柳古录皱了下眉头，怎么感觉少爷跟以前不太一样。
原来的少爷犹如和煦的风，现在却犹如一个冰块，一根骨刺。
芒刺在背，这是除柳涯心之外，在场所有人的感受。
“第一个问题，咳咳。”柳涯心清了清嗓子，柳古录急忙站起，将茶递过去。
轻抿了一口，柳涯心接着说道：“北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问枫低了下头，不敢抬头看少爷，但仍说道：“恕在下无能，仁城支流并不知道北域支流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集体失踪。”
“是吗？”柳涯心笑得嘴都咧歪了：“那听古录说的，你们似乎专门开会过商讨这事啊？”
“是，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开会讨论，得出一些结论却没法去印证。”
“哦？得出什么结论？”柳涯心对此很好奇。
“他们可能集体迁入雪怒城了！”柳问枫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可能！
柳古云惊得吸了一口冷气，雪怒城，那是天使禁地。
而虽不知北城支流何时失踪，但十年肯定有了，他们如何渡得过雪怒城的冰河期？
渡不过，渡不过！他们在北城生活已是不易，为何还要去雪怒城遭受这无端之苦？
柳涯心的心里，也是同柳古云一样，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可柳涯心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想到北城的艰辛，又想到这里书堂中，他们处于鸟语花香的舒适。
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难道不知北城支流他们的苦？你们为何不支援他？要是他们解散了怎么办？”柳涯心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少爷，我知道他们的苦，”柳问枫依次回答了柳涯心的问题。
“不仅我们支流，所有支流都知道，我们也经常送去很多物资，但无奈养堂不接受，全部送还。”柳问枫说到这，也不免眼睛泛红。
“但他们真的很为柳家争气，尽管环境恶劣，他依然是除天兆城支流外最为富裕的支流，甚至经常反过来支援我书堂！”
柳涯心喘出一口粗气，说道：“你们书堂……”
“大人，茶和报告都送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柳涯心的讲话。
不爽！柳涯心不满地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梅晓楼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一叠整整齐齐的报告，和一杯刚泡好的茶。
柳涯心拿起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时不时地皱眉。
“你们……退步太大了！”柳涯心站起身来，慢慢地将报告卷起来，不轻不重地打着柳问枫的头。
“这上报告的东西，十之七八都是我已经分析到的。”柳涯心坐回椅子上，盯着柳问枫：“废物！让你们守个东西都守不好，现在连老本行都被磨灭了。”
柳问枫满脸通红，垓闻楼被潜入，无论他现在多么能言善辩，都是虚妄，都是借口。
“我本想将这东西送给你们作为礼物，”柳涯心缓缓说道：“但现在看，你们愧对了这份礼物，你们甚至还不如将这些东西做出来的陶家！”
“你们修建园林、钟鸣鼎食，而陶家却即将倒闭、艰苦求生！这世界真不公平！”
柳古录在一旁听着，低头不愿让柳涯心看到自己的泪眼婆娑。
他知道，柳涯心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巨锤一般砸在他父亲的胸口。
孟文昊是十古氏主族，而他们仅仅是支流，如何防得了？
孟文昊来拜访，父亲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些自己都看在眼里，而少爷却并没有看见。
父亲分家以来事事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为何非要遭此责骂？
自己多久没见过父亲睡过一个踏实觉？这般瘦弱，多是熬出来的。
这片园林并不是父亲修的，而是长老们看父亲太过劳累，因而将自己的钱拿出来打造的，为了给父亲休养身体。
这些，这些少爷都不知道。
柳涯心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怒火，只是一股气憋在胸口，难以抒发。
但柳涯心越说越气，一想到北域支流他们在寒风中度过近百年，而柳问枫却在这里岁月静好。
怒命不公！恨天无情！
“桌子！”柳涯心忽然提高声音。
柳古珊知道少爷要干什么，急忙将那个茶桌推到柳涯心的面前。
铺纸，压平，取研，磨墨，笔蘸。
这一套流程，柳涯心已经很熟悉了。
可他不敢下笔。
他的手在颤抖，笔都拿不稳，甚至有几滴墨被甩在了纸上，没有一点美感。
颤抖得手如何画画？
不！不对，自己对天圣牌的理解是错的！
这一刻，柳涯心忽然顿悟了，是被柳问枫和仁城支流气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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