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凝是被一阵饭香唤醒的。
白粥翻腾的“咕噜咕噜”声，伴随着淡淡的米香，顺着门缝，传进她的耳朵里。宋晚凝吸了吸鼻子，缓慢地睁开眼，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大早上的，谁家在做饭呀？”
昨天吐了半夜，她的肚子本来就空空如也。
这味道越闻越香，勾得肚子“咕咕”叫的宋晚凝不由自主地坐立起身，循着香味一路追踪过去。
她打开房门，顺着客厅的墙沿，慢慢摸到厨房。
清晨的阳光顺着玻璃窗照在灶台上，白色小电饭煲的出气口正蒸腾着袅袅的热气。在光影和热气的交相辉映下，整个画面仿佛家具广告一般，透着温馨和质感。
宋晚凝有些莫名的触动，总感觉眼前这一幕，似乎就是家的具象化写照。
不用想也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沈凡昨晚做的。
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懊恼。感动沈凡的细致入微，懊恼自己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生病，平白拖累沈凡为自己费心费力。也不知道他昨天什么时候回家的，睡得好不好，会不会影响今天早上的考试……
宋晚凝停驻在厨房门口，静静注视着，仿佛要把眼前这一幕刻进心里、录入脑海里。良久，她才挪动脚步，缓缓走到小电饭煲前，准备掀开锅盖时，这才发现灶台上还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
已加盐。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落款是沈凡，熟悉的龙飞凤舞的狂草字迹。
宋晚凝小心地将便利贴从侧面撕下来，这样可以不让便利贴变得卷翘。
她将便利贴贴在左手手背上，用右手食指点点沈凡的签名，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也祝你金榜题名。”
……
再次坐在高考考场上，沈凡不禁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得益于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复习，他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大大提升，早已今非昔比，现在内心非常笃定、踏实。
语文卷子发了下来，他翻阅着古诗文和作文题，心里有了谱。整张卷子的风格还是比较基础的，没有什么偏难怪题，只要自己稳定发挥，120分肯定是稳的。
回想着宋晚凝对他的教导，沈凡下笔如有神，在答题纸上“唰唰唰”写下答案，密密麻麻占满了所有格子。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伴随着监考老师的提醒，沈凡也在作文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句号。他慢条斯理地盖上笔盖，将水笔放在桌上，又细心查阅了一遍整张卷子。
“叮叮叮。”刺耳的下课铃响起。
“考试时间到，请各位考生停止作答。”
……
沈凡背着书包，顺着人流向外走去。
他的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你考得怎么样？”
“那句古诗词死活想不起来。”
“我的作文标题是一花独放不是春，应该不跑题吧？”
“差不多，我写的是损人不利己……”
“沈凡！”沈国安看到儿子，兴奋地挥挥手，“这儿！”
高考门口不好停车，堵得水泄不通，他特地把轿车换成了摩托。
沈国安接过沈凡的书包：“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沈国安也不细问，生怕哪句话说得不恰当，再影响孩子心情。他拍拍摩托车后座，“上来，我们赶快回家，早点吃饭，早点午休，下午还有一场硬仗呢。”
“咳。”沈凡有点尴尬，“老爸，能不能先去一趟光辉中学？”
沈凡的考场在紫水中学，距离光辉中学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直接从紫水中学回家，也不经过光辉中学。
“回你学校干嘛？”沈国安瞬间有些紧张，握紧了车把，回头看向沈凡，“总不能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吧？”现在再回去，也早就清理掉了……沈国安越想越焦虑。
“不是，不是，昨天我不是送同学去医院吗？我想今天再去看看她。”沈凡赶紧解释。
沈国安舒了一口气，“跟高考没关系就好。”
话音一落，他又转而吐槽：“高考倒是不操心，光操心人家的病了。”
这小子跟我还真是一模一样，妥妥的恋爱脑。
这话实在没法接，沈凡只能岔开话题：“我们快去快回。”
“行行行，真是欠了你的。”沈国安一踩油门，轰隆隆地疾驰而去。
……
喝完白粥，宋晚凝感觉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昨天她突然上吐下泻，吓坏了徐老师。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没法再去参加高考，帮徐老师冲一个高分了。宋晚凝有些不好意思，趁着这个空档跟对方发消息道歉，并说明情况。
正在这时，突然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宋晚凝吓了一跳，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自己。
她打开门，险些跟沈凡手中装着皮蛋瘦肉粥的塑料袋来了个贴面杀。
“沈凡？！”宋晚凝又惊又喜，转而又有些担忧，“考试还顺利吗？”
“嗯嗯。你身体好些了吗？”
宋晚凝听着沈凡的询问，感动得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何德何能，让沈凡在高考间隙，还如此惦记自己。她的心仿佛一块坚冰，被泡进一潭温水，慢慢融化。
“已经好很多了，不是说不要来看我吗？”话虽这样说，但是宋晚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些娇嗔，显出了难以抑制的开心。
“你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我再不来看你，你不就成孤寡老人了？”沈凡调侃道，他又提了提手中的皮蛋瘦肉粥，“正好给你换换口味。”
其实电饭煲里的白粥足够宋晚凝吃一天了，她本来也计划随便对付过去，可是，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谁不想换换口味呢。
满腔的欢欣雀跃让她抑制不住地笑眼弯弯。宋晚凝抿紧嘴唇，才勉强让自己的唇角没有翘到天上去：“沈凡，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其实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说，但是话涌到嘴边，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一句祝福：“祝你下午考试顺利。”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宋晚凝握着门把手，目送着沈凡一步步下楼，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背景，才合上门，穿着拖鞋在玄关处蹦跶了一下。
她好欢喜好欢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快乐挥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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