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枝是八岁那年被卖进府的,因着天生的笑模样,被黄老太留在了身边。算起来也就比云嬷嬷晚三年时间进府。
因着文大老爷的事,云嬷嬷留了个心眼,找了个素枝不在时间,偷偷跟黄老太说了素枝的事。
黄老太一听就应了。素枝是她看着长大的,虽是婢女,可她也是当半个孙女养大的。
当即便让云嬷嬷下来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当然,在这之前,还得要先问问素枝的意见,看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是忠厚老实的?还是清俊儒雅的?是读书的?还是种地的?或是做买卖的?不拘什么身份,只要人品好,肯上进就行。
黄老太这厢在屋里和云嬷嬷琢磨着要给素枝找人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黄老太惊了一下,她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云嬷嬷快步出门询问。很快便领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农妇打扮的人回来。
丫鬟脸上挂着泪,左脸上还有着清晰的掌印。到了黄老太跟前,还在哭。
农妇一脸沧桑,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模样,可眼睛却不安分的转动着,透出几分精明和狡猾。
两人进门跪在黄老太跟前,“问老太太安。”
“出什么事了?”黄老太看着两人。
不等两人回答,云嬷嬷已经俯身在黄老太耳边,小声的将事情经过讲了。
原来,这丫鬟叫青柳,是福祉院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
青柳五年前因为家里过不下去了,卖身进府为奴,签的是五年的活契。
如今时间到了,家里来接人,可青柳却不愿离开。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情况。
实际上,青柳的哥哥要成亲了,却拿不出聘礼,想把青柳接回去,再卖一遍。只是,如今青柳长大了,再卖,就不知道会被卖到哪儿去了。
黄老太:“青柳,你当初进府,签的是活契,如今时间到了,本该放你回去,由你家人做主。”
青柳娘闻言连连应声:“老太太说的是,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青柳抹了一把泪:“老太太,奴婢的契约还差着两天才到时间,奴婢愿意签死契,一辈子做文府的奴婢,求老太太成全。”
这是宁愿终身为奴为婢,也不愿回家被卖。
黄老太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念在你在福祉院伺候了几年的份上,我做主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免得你回去再被老子娘给卖了。”
“谢老太太恩典,谢老太太恩典。”青柳不停地磕着头,又是哭又是笑。
前段时间她娘就来看她,对她的态度出奇的好。当时她就起了疑心,私下里找人去打听她家里的情况。
原来,她老子娘为了他哥,打算把她嫁给一个瘸了腿的老鳏夫,连聘金都收了,足足十两银子。这些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以前她不敢做什么,可前几天云嬷嬷回来后,她就起了心思。在福祉院伺候的这几年,她虽然很少见到老太太,却常常能见到云嬷嬷。云嬷嬷为人极好,又深得老太太的信任。她相信云嬷嬷,也相信老太太。
如今,她果然得到了老太太的怜惜。
有了老太太做主,她再也不怕老子娘打她的主意了。
青柳娘:“老太太,这,这不合适吧?”
黄老太:“哪里不合适?我府上的丫鬟,我还不能做主配人了?”
青柳娘:“这……”这会儿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就过两天等契约时间到了再过来啊。本想着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早两天也没关系,加上那老鳏夫催得急,她便没有多想就上门了。
谁知道,府里的老太太会突然插手啊?
这事可如何是好?
黄老太也不管青柳娘是何想法,只问青柳:“你想找个啥样的?是忠厚老实的?还是清俊儒雅的?是读书的?还是种地的?或是做买卖的?”
说完,黄老太和云嬷嬷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这不是她们先前商量给素枝寻摸人家时的考量吗?没想到,这话还没问素枝,倒是先问上旁人了。
青柳拿余光瞥了一眼自个儿娘,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下定了决心:“老太太,奴婢想嫁给府里的小厮,不拘是谁,只要人好就行。”
看他娘的模样,不管她嫁到哪儿去,只要离了文府,离了老太太的庇护,他娘肯定还会找她闹。只有嫁给府里的小厮,一辈子不离开文府,她娘就拿她没辙。
黄老太看着一脸坚决地青柳,心中不由得感叹,是个聪慧又果决的丫头,有这个心性,她相信她嫁人后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黄老太:“你在府中可有相熟的小厮?可有能托付终身的?”
青柳连忙摇头:“奴婢很少去外院,并没有相熟的小厮。”
黄老太沉吟了一会儿:“那得仔细寻摸寻摸。”
青柳突然想到一个人,犹豫着开口:“老太太,门房的石墨是个好人,能,能不能问问他,是否愿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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