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对方，谁都不再说话。
程霜被他们两个这个阵仗吓坏了，扯着林霏的袖口，小声地说道：“要不？我们去找何老师？”
林霏摆了摆手，摇头说道：“不行，太晚了，而且，你看他们是在真打吗？”
程霜定睛一看，两个人手拉着手站在雨里面，周围都是朦朦胧胧的水汽。
这场面，简直就是狗血青春剧必备的一幕。
要不是刚刚他们那么激烈的打架，他们现在瞪着眼睛望着对方的架势，就像是老友在雨中偶遇相认一样，激动又不可置信。
林霏撑着伞走了下去，程霜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动。
两个男生一看林霏走下来，齐刷刷地盯着她。
两个人都是一脸戒备和愤怒。
林霏静默地走近，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将视线从他们二人身上一一扫过。
早就觉得两个人不对劲了，现在越看越不对劲。
“我说，”林霏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们是不是都没长嘴？”
“还是长了嘴，就是要当谜语人？”
两个男生松开互相想控制对方的手，脸色稍稍缓和。
林霏轻轻一笑，拿下巴点了点彭恩：“你说你想回酒店拿伞，是为了我？”
彭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林霏，又看了看黄正文，欲言又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摇了摇头。
林霏转头看向黄正文：“你呢？你什么时候给我献过殷勤，还是你觉得彭恩给我献过殷勤？”
黄正文不说话，却也不表态，只是定定地站着。
林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黄正文。
跟这种不张嘴又闷骚的人生活，真是苦了彭恩了。
话说不开，别到时候两个人都抑郁了。
“我最后问你们一句，就一句，认真听，好好回答。”
林霏面色认真却又带着点点的姨母笑，又补充说道:“真的，我真的希望你们都好好回答。“
黄正文皱了皱眉，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悄悄转了几下，在思考着林霏究竟要说什么。
“你们两个之中，有人喜欢我吗？”
两个人情僵硬，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惊愕冻结在了那一刻，震惊得瞳孔放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彭恩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发问。
林霏真是拿这两个人没办法，有些沮丧的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直接对彭恩进行针对性地谈话：“你喜欢我吗？”
在雨夜这个黑洞洞的空间里，彭恩感到自己仿佛被困住了一般，空气仿佛也变得稀薄起来，让他感到十分窒息。
黄正文的拳头紧握，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他不知道林霏是过来干什么的？
看热闹？
羞辱他们？
林霏笑得更加放松，声音柔和地说道：
“你也许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你喜欢的，一定不是我。”
彭恩和黄正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彭恩这个每天都欢天喜地的小孩，第一次露出了一种令黄正文难以言状的复杂表情。
彭恩的一只眼睛是杏眼，单眼皮；另一只眼睛是桃花眼，双眼皮。
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一单一双，看起来有些不对称。
他眼中展现的心思，肯定不是欢快愉悦，也不是恐怖害怕，亦非谄媚讨好，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又怀疑又渴望。
像是一只蜗牛，伸出了脆弱的触角，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黄正文长得很白，但是彭恩长得有点黑。
黑到在这种黑漆漆的雨夜，黄正文都担心周围的人不小心踩到他。
彭恩那一头白毛有点掉色，但还是和他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碎发修饰着他稚气未脱的脸。
他一点也不怕冷，本来入秋就气温骤降，他却丝毫不加衣服。
一件白色T恤衫，被雨淋湿之后，像是透明的衣服，服帖在他的身体。
下身是一件灰色裤子，很典型的理工男装扮。
彭恩几乎天天日日月月年年这样穿，但是今天的他在黄正文眼中，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或许是雨的缘故。
这天的雨像是下进了黄正文的心里，汇聚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他的心弦。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还在呆愣得大眼瞪小眼，林霏实在是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好。
她的意思传达到位了……吧？
再多说，她就要急了。
急得恨不得当场化身缅北诈骗，把两个人的心肺掏出来，给对方看看各自的心意。
我只能帮你们A到这里了，剩下的，得两个人自己好好说。
林霏回到了酒店台阶上，给一脸懵逼的程霜一个坚定的眼神，把伞放下后，冲着两个暗自较劲的人喊了一声：“我把你们的伞放在这里了，我们走了！”
黄正文和彭恩深深地看了林霏一眼，算是接收到了她的话。
程霜被这种眼神盯着直发毛。
林霏拉着程霜的手，往酒店里走，而且走得特别快，脚下都要摩擦起火星子了。
程霜一脸慌乱和不解，问道：“怎么了？你刚刚下去和他们嘀嘀咕咕什么呢？”
“亲兄弟的事情你少管。”林霏按下了电梯的按钮，和程霜一起走了进去。
“什么？亲兄弟？他们不是发小吗？他们什么时候有血缘关系了？”
“哎呦，你今天脑袋也转不过弯来了。”林霏用手点了一下程霜的太阳穴，打趣道，“我开玩笑呢，他们关系那么好，有什么小吵小闹的就过去了。”
程霜点了点头，还是有点担忧：“话是这么说，但是今天他们吵得好吓人啊。平时他们确实喜欢小打小闹，现在他们都打起来了，这……”
“别替他们瞎操心了。”林霏昂头看着电梯上升的屏幕，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意味。
“我记得复赛就在后天还是大后天来着，你要不要多操心操心自己的成绩？”
“是哦。”程霜点了点头，这才是当务之急嘛。
“这么晚了，我们回去早点睡吧，明天事情还一大堆呢。”
午夜的酒店也像一只困兽，迷迷糊糊懒懒散散安安静静，不过总还是有人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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