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欢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直至再也寻不到踪迹，也未曾将目光收回。
他立在那里，加速的心跳，澎湃的心情，令他的回忆又一次翻腾出来。
思绪追溯回上古时期。
他脑海中的画面又停留到那个被封印的魔族泉眼处。
思绪万千，种种回忆如潮水袭来。
还记得很久以前，人们都称他为龙神。
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他开启了封魔阵，将整个魔界，以及万千魔族人封印在其中。
而当时，封魔法阵也耗费了他所有神力，以至于油尽灯枯，坠入尘埃。
但他依稀记得凤神那毫不理会的无视，决绝冷漠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刺穿他的胸膛，让他痛苦不亚于身上的创伤。
他曾泪眼婆娑的看着凤神奔赴向封魔法阵，心灰意冷，任由自己坠落，放弃了生的念头。
而后来，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并非身殒。
可能是自身神力浑厚，没有消散了元神。
他落在九州大陆，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才苏醒。
“凤神……”
他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两个字，沙哑的声音在干涸的喉中发出，极为吃力。
他摇摇欲坠的起身，浑身的痛楚像是散了架一样。
此时的他神力微弱，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静下心来调养生息。
或许调养个千百年，就能恢复神力。
然而凤神的生死未卜，令他难以安心，只调息了短短几日，他便迫不及待前往魔族泉眼处查看。
毕竟，他不知此时距离上次封印魔界已过多久时日，心中极为担忧。
一番飞跃，他已来到封魔法阵的泉眼口。
静静立足，只见泉眼的旁边，趴着昏迷不醒的祭霆，而那被死死封住的井口，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你竟然为了他，献祭了自己？”
他眉头紧皱，全然一副伤心绝望的面容，心痛使他不由得弯下了身子，一口鲜血呕出。
此时他虚弱至极，神力微弱，遍体鳞伤，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伤心，仿佛五内俱焚。
他身子一软，再也站不住阵脚，瘫坐在地，染血的白衣扬起地上的轻尘，飘飘洒洒，落在他洁白的衣角。
“为什么？”
凄惨的声音，幽幽脱口，只是不知在问自己，还是问旁人。
眼泪落在地上，破碎成了几瓣，晶莹剔透，将尘埃包裹。
他只深深的凝望着井口，那薄薄的一层尘土，却似千山万水般深厚。
片刻后，他摇晃着起身，双手祭出微弱的神法，灵光映着他伤感却坚决的面容。
“不要怕，我带你出来。”
轻启惨白无力的双唇，毫无血色的面容虽然清冷俊美，却显得柔弱绝望。
随着法术的施展，他衣袍轻晃，青丝微扬，此时疲惫羸弱的身形，如扶风弱柳，弱松乔木，摇摇欲坠。
封魔法阵只有施法者可以进出，但是里面如同炼狱，进入其中也将同样遭遇各种折磨。
而此时，他自知神力不足，会难以消受这些痛苦，但却毅然决然，没有半分犹豫。
因为凤神此时在里面，不知是生是死。
经过一阵念诀，他也化为一道影子由封印口进入其中。
这里面刀山火海，油锅寒窑，各种各样的酷刑，可以称之为十八层地狱。
他四处寻觅着凤神的身影，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彻骨的刑罚。
他不舍得消耗所剩无几的神力，只能硬生生的忍受着，否则神力耗尽，将不能护着凤神离开这里。
每一道酷刑，都咬着牙承受下来，每走一步都是艰辛与痛苦。
步伐蹒跚，几近踉跄摔倒，但他害怕倒下后就再也寻不到那个身影。
汗水在他额头不停渗出，痛苦使他脸部微微抽搐，双唇颤抖，仍在唤着“凤神”二字，只是气若游丝，声音埋没在炼狱哀嚎声中。
他的身上留下了被酷刑折磨的伤痕，刀痕、鞭痕、烫伤、冻疮……皮开肉绽，将他纯白的衣衫染红。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那个令他痴狂欣喜的红衣身影。
他加快了步伐，脸上洋溢起喜悦，全然忘记了周身遭受的痛楚。
“凤神。”
他扶起了她，可惜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没有任何回应。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滴落在血红衣衫上。
少时，他脸上又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不要怕，我来了，我带你走。”
他在她的额头印上一记轻吻，冰凉的感觉从双唇传递而来。
随后他施起神力，将凤神的尸体完全护住，便抱起离开。
他的神力微弱到只够保护一人免受炼狱折磨，因此离去之时，他只能再一次将所有酷刑尽数尝尽。
所幸凤神的尸体被护的完好无损，他心中倍感欣慰。此番痛楚已不似方才难忍，只因心里没那么痛了。
出了封魔法阵，他已是伤痕累累，鲜血将白衣染红，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将凤神的尸体抱在怀中，不愿松手。
“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你所爱护的世间，是我一时私欲引发这场灾难。神界覆灭，祸及九州，所以你才会离我而去，才会怪我的吧。”
“我愿弥补一切过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只是自言自语着，疲惫让他慢慢合上了无力的双眼。
就这样抱着尸体躺了许久，待恢复了些许神力，这才抱着她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他将尸身放平，望着无动于衷的凤神，目有哀怨的道：“你这小傻瓜，你把神骨给了别人，还怎么轮回涅盘？”
说着，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
片刻，又起身凝视，目光中满是怜爱，“记住，以后可不要这样做了。”
虽然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他依旧深情款款的言语，含情脉脉的相视。
随后，他直起身子，手中祭起仅存的神力，将自己的神骨取出，疼痛使他睁不开眼，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
又将凤神体内的三根魔骨取出，以他的神骨替换。
他似乎另有打算，将自身多取出来的神骨，分别做了龙骨玉盘和龙骨玉镯。
至于那三根魔骨，他将其丢入了九州大陆中，至于丢在哪里，他也不知，正如丢垃圾一样。
当初的情侣琴如此，此时的三根魔骨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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