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没死......”夜明寒猛烈摇头，不听大夫说。
粗粝带有茧子的大手轻轻擦去她嘴角血迹，抚摸她惨白冰凉的脸颊，无比温柔地道：“她只是晕了，还会醒来，她没有死......”
夜明寒身后的暗卫蓦地上前，一把扼住老大夫脖子，阴冷地逼问：“救不救她！？”
“呃......”大夫当即被暗卫掐得喘不过气，白眼直翻。
医馆的侍者慌忙前来拉扯，都没能扯开暗卫。
还是夜明寒厉声呵斥暗卫放手，大夫才得以获救。
迫于夜明寒和手下的淫威，大夫只能派侍女来，给陶幺幺做了个全面检查。
侍女检查了陶幺幺的呼吸，心跳，瞳孔，最后还是遗憾地摇头，朝夜明寒深鞠一躬。
“这位爷，病人心脏失血过多，停止跳动，呼吸没了，瞳孔涣散，确实已死，节哀顺变吧，让死者好好安息......”
听到这报告，夜明寒大脑一炸，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心底的最后一丝期盼也没了。
像是有只大手在紧紧攥着他的咽喉，令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才又回过神来，抱着陶幺幺起身，红着眼睛扫向医馆的人，用那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嗓音吼道：“都给我闭嘴，你们必须救醒她，否则我要整个医馆的人，为她陪葬！”
“这，这不是摆明了刁难咱们吗？”
“就算大罗金仙在世，也无能无力啊！”
医馆的人瞅了瞅面无人色已没了气息的陶幺幺，额头皆冷汗直冒，不知怎么办是好。
老大夫“噗通”一声跪在夜明寒面前，为难地道：“你杀光咱们也没用，生老病死，老天自有安排，谁也阻止不了啊，这位爷，天道有轮回，那个害死她的刽子手，迟早会遭受报应的，咱只能祝愿她来世平安喜乐......”
大夫后面的话夜明寒没听清，只听到了大夫前面这话，不禁想到了陶幺幺在他身边时遭受的一切。
有她在小黑屋里哭求他放过的画面，有她跪在碎瓷片上痛不欲生的画面，有她脚指头被针扎被拶子夹的惨烈画面......
有她上吊自杀的画面，也有她吞银子自杀的画面，还有她诈死逃离前时不时展露出来的笑脸，以及她自捅心脏说死也不跟他走纵身跳入悬崖的决绝......
有她和夜轻云在一起时的画面，也有夜时修骂他是刽子手的画面......
那一幕幕画面，犹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不停变幻闪现......
令他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犹如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很不是滋味，喉间更有腥甜之气上涌。
心口阵痛，让他如梦初醒，清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就是大夫口中该遭天打雷劈的刽子手。
压下喉间上涌的血气，抱着陶幺幺的双手抖得越发厉害，迈着虚浮不稳的脚步，自责地出了医馆。
夜时修说的没错，是他一手将刀子捅进了她的心口，是他一手将她推入了悬崖，她在他手下已死了一遍又一遍......
若之前抓回她后，好好待她，她就不会逃离了吧......
此次，若放手给她自由，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初冬季节，街头风儿很大，摇晃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
听着，仿佛是在为陶幺幺的死去而悲鸣，又仿佛是在歌颂陶幺幺的宁死不屈，令他更加悔恨伤感。
“不，定是和我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和我玩儿诈死的把戏，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他无论如何不愿接受事实，抱着陶幺幺进入了第二家医馆。
结果，得到和前一家医馆相同的答复。
“死了，没救了。”
“你说什么？”人一旦陷入紧张害怕的情绪当中，不但脑力下降，听力也下降了，夜明寒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眼眶泛红，厉声质问大夫：“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大夫大声复述了一遍：“我说，病人死了，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节哀顺变吧！”
“不会的，她不会死，庸医，都是庸医......”
夜明寒失魂落魄的抱着陶幺幺出了门，又去寻别的医馆，想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直到他寻遍了京城内所有医馆，听到的都是同一个声音，才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陶幺幺是真的死了，救不回来了......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怎会这样？”
夜明寒矗立在最后一家医馆的榻边，瞅着榻上面无人色躺着一动不动的陶幺幺，听着大夫的诊断，蓦地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从一开始的坚持她没死还能醒来，到一次次的寻医后希望破灭，逐渐接受了她已死亡的事实。
他心灰意冷地俯下身子，伸手抱起了陶幺幺瘦弱身躯，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已僵硬冰凉出现尸变。
她死了，宁死也不回他身边，是他逼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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