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彻底停了，云再也挡不住仲夏的烈日全都散了，阳光穿透教堂穹顶七彩斑斓的玻璃，刺得洛尘微眯起眼。
他记得很清楚，钟声刚刚敲响在耳边时，一股抵抗不了的拉扯感传来，和之前被惩罚那次有点像。
但那次只有空间变了，感觉上有些头晕，这次大概是连时间都变了的缘故，才出现了伤口。
洛尘回到教堂地面，这本该有单独一层钟楼，但估计是赶工赶得太紧，一个黑色的机械钟就直接偷工减料的镶在了穹顶上。
“尘哥，”活板门的洞口传来沈轩天的声音，“其实我来......”
嘭！
刚从楼梯口出来的沈轩天被头顶巨大的撞击声吓得抱头一缩，他趴在地上抬头，就见一场锋利的玻璃雨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碎裂的玻璃伴着碎木块在地上摔成一片，沈轩天抖搂着身上的玻璃渣从洞口冒出半颗冤大头。
他瞥了眼精准贯穿黑钟上的钢管，像是百米穿杨射中靶心的箭，直接目瞪口呆。
过了几秒他忽然明白过来：对哦，回溯如果是声控的，那不让它出声不就行了吗！
洛尘从一排长椅的椅背上跃下，抬眼看向沈轩天。
“啊对，”沈轩天把震惊的大眼睛从报废的钟上收回，“尘哥你给的钥匙我们暂时没找到是用来开什么的，但找到了制作它的铁匠，然后那男人说这个钥匙还缺一半，他偷偷交给了一个女人，问我们女人的名字。”
“我们就猜会不会是你说的汤米生母，”他看着洛尘笑着摸了摸头，“哎我们可算是开窍了，果然暗号是她，其他人就去找她的行踪了，当时你走的那么急，又听到吴意哥去引开恶魔了，我们实在担心，又怕到时候你们找不见我们，我就来......”
“他走的急？”吴意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笑。
由于站得很近，沈轩天勉强听清一点点声音，于是回道：“是啊，他腰上一直在流血，结果伞都不要就......”
[你最好当个哑巴。] 洛尘冷眼一抬，推开在洞口捂着嘴巴的沈轩天，结果刚要下去就差点撞上拦在洞口的吴意。
“你走得急？”吴意换了个询问对象又重复了一遍，他堵在狭窄的楼梯口，微扬着下巴看向洛尘，墨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你不说话也特么没人把你当哑巴。]
洛尘咬着后槽牙，面色冷得把还杵在旁边旁边的沈轩天冻得直接撤离战场。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吴意笑着按了下眉骨，“都是文明人，我不过随口一问。”
[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他妈可文明了。] 洛尘蹙眉迈开步子，吴意偏头低笑了一声，侧过身不再堵着路。
他们离得太近，擦肩而过时那低笑的气就蹭在洛尘耳边，被周围潮湿的墙壁笼得更加湿热。
他抿唇顿住步子，舌尖定了下腮帮，然后忽地转身冲吴意迈了一步。
“哎，小心腰。”吴意大约怕他又要动手，抬手按住他肩膀却被顺势推得后退一步，过道太窄，后背就那么靠上了墙。
洛尘撩起薄薄的眼皮，目光落在面前人锋利的眉眼上。
地面斜照下来的暖光朦胧，穿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可能是阳光的温度的确容易让人感染笑意，吴意眼角似乎都有了弧度。
洛尘眯着眼，他抿了抿唇：[我着急你为什么开心？]
[腰伤我自己都没管你又担心什么？]
连着被问了两句，吴意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稍微愣了一下又见他说道：
[难不成我对你很重要么？]
大约是拐弯抹角惯了，吴意一时间被问得不知怎么回答，他看了洛尘半晌才笑了一下：“原来你是打直球的属性？”
洛尘闻言没马上接话，就那么定定的对视片刻才嗤了一声，他倾过身，凑到吴意耳边：
“紧张了？”
“？”
“你不洁癖了？”
“……”
腾着霉味的潮湿蒸汽，混着地下墙皮糊了一层的脏水，严丝合缝地贴在吴意后背，他居然没心思注意到......
“你说话可以接近我，”吴意维持着刚刚嘴角的弧度，高兴的脸色乌青，他直起身离开墙壁，“但不能接地府，明白吗？”
洛尘没说话，眼神一寸寸滑过他的神情，然后揣着兜慢悠悠地下了楼梯。
吴意舔了下唇角，目光跟着洛尘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站在琉璃窗滤过的光线里，眉弓打下的阴影在眼窝描出极深的轮廓，衬得这一眼格外沉。
缰绳没套上去，差点被反咬一口。
衣服湿湿嗒嗒贴着后背，脏得不行，他脸侧咬肌动了两下，伴着那种受到某种挑衅后逐渐萦绕上来的隐秘兴奋感，他主动开启了今年第一次核心自检。
情绪出现的频率已经完全无法忽视，他需要知道原因。
然而几秒钟后，一份非常完美的自检报告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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