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这是姜天蔚推开房门之后的第一感觉。
这间办公室，上次来还是那个叫荒井的干部在这里跟继父对峙，最后逼的自己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豆腐脑的那个时候。
通常情况下，上面那种说法往往预示着，这个房间里其实没有血腥味，都是心理作用。但……
“你受伤了？”
姜天蔚一眼就看见坐在那张考究的木桌后面的继父，他身上穿着很有黑道味道的黑色和服，隐约能看出从他侧肋和小腹的位置，有三个弹孔正在涌出血迹，血色侵染在黑色布料上，把深沉的颜色染成更加的深沉。
一看姜天蔚来了，川原雅明原本忍痛的表情松了不少，强装的没有事情一样。
他对面的白墙上通过投影仪投影着监控画面，不是很清晰的画质，意外的凸显出了真实感，到处都能看见持枪的黑帮在激烈的交火，火舌吞吐的焰色在一片低解析度的画面里显得特别的扎眼。
房间里除了继父，还站着大约十几个人，脸上大多都写着惊恐的神色，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之前也提到过，川原组是准备洗白自己的身份的。
这点上，川原雅明很像水浒传里面的宋江，他很清楚这年头，单纯的暴力团伙是走不远的，想要家族长久的发展，洗白是必须的。就连全球唯一黑帮合法的日本，黑帮都越来越难混了……
这种感觉，就在自行车和汽车出现之后的人力车。不是说人力车夫怎样怎样，这就是时代的大环境，不管服气不服气，现在你已经找不到人力车夫了。黑帮也是一样，或许这个时代还有，然后呢？五十年后呢？一百年后呢？
这些瑟瑟发抖的人，很明显虽然知道川原组有黑的背景，但自己并没有接受太专业太严格的训练，也没想到这个和平的时代真的还会有这么大规模的火拼，所以与其让他们去送死，还不如留在这里。
这里面唯一一个特例，是那个有着灰白色头发的鸣上悠，他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明显他没在怕的。
所以，川原雅明让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此时鸣上的白手套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身边的桌角摊开一方毛巾，上面正放着沾血的匕首和扭曲的弹头。
和鸣上悠这个淡然的新人形成反比的，就是北川明海这个恐慌的老手。
或许有人忘了他是谁，就是之前姜天蔚打工的哪家中华料理店的贷款，就是他给放的。后来被荒井干部一句话吓到尿裤子的也是他。
姜天蔚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胆量的怂货会在黑帮里……川原组是黑帮又不是黑心企业，是不会干涉组员的去留问题的。很难理解这个人的胆量为啥不好好找个文职工作，混什么黑道啊？！
“小伤而已。”
半晌，川原雅明才回复自己儿子的提问。体感上，他大概酝酿了有一分多钟。
主要是因为，真的很疼啊。这种情急之下，是没有时间找麻醉药的。所以他就找了瓶烈酒喝了，用酒精来麻痹感觉，然后就这么强行开始取弹头了。
虽然川原家有自己的家族医生，但很可惜，就外面这个情况，医生肯定进不来。
这一分多钟，这个岩石一样的铁血硬汉，也足足用了一分多钟才把痛苦吞下肚子里，装作没事一样的说话。
“我听说是樱野组打过来的？”
“哪个大嘴巴跟你说的？”
“没，是我出门就被樱野组的人袭击了。而且，新闻都在说。”
姜天蔚随口说着，努力不让那个不存在的“大嘴巴”组员挨罚。没想到，他这无心之言，居然让自己的继父双眼圆瞪，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但这么一怒，牵动了伤口，他疼的斯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您别着急啊，我这不是四肢健全吗？那群土鸡瓦狗，搞不定我的。”
“……那确实。从你在意大利的表现来看是这样没错。”
都说关心则乱，川原雅明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就自己从brother那边听来的自己儿子的英勇战斗史，几个小混混肯定奈何不了他。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天蔚看看画面，又看看自己的继父，此时的他正用对讲机跟楼下的黑帮成员沟通。这里被对方限制了无线电，这也是为什么姜天蔚的电话打不通的原因。
应该是早就预想过这种危急时刻，所以川原银行各个楼层各个部屋都安装了特殊的有线通讯器，看起来像是老式的有线电话，但根据姜天蔚的物理知识，似乎无线电干扰也会一起屏蔽掉有线电话才是，不知道用了什么自己没了解过的黑科技。
多亏了这个，继父才能呆在安全的地方指挥下属抵抗。
不过，从他身上的枪伤来判断，恐怕，以他的性格，一开始就冲在第一线指挥组员抵抗了吧？
“没有你的事。现在是不是上课的时间了，去上课吧。”
川原雅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追问。姜天蔚怎么可能这么做？他要是有心去上课，压根就不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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