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一手握着三支冥焰烛，神情一阵愕然。
“我？”
“这件事情如此重要，小菲怕办不好，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莫青雪拉起她的胳膊，轻轻捏了捏那稍显粗糙的手掌笑道：
“此事简单，只需戳破指头，滴一滴鲜血到烛芯上便可。”
小菲一脸讶异，低头凝视手中略显诡异的绿烛，用力地点了点头。
莫青雪面露喜色道：
“冥焰烛点燃后，将其置于熄灭的长生灯灯盏里即可。”
小菲点了点头，从莫青雪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左手，伸出中指放到唇边，轻轻咬破了指肚。
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渗出，聚成一滴滚圆的血珠。
小菲欲将手中多余的两支冥焰烛递给莫青雪，但她却将小菲递来的手掌向后推了推。
莫青雪摇头道：“将三支冥焰烛都点燃。”
六十四盏长生灯，唯有一盏熄灭。
将三支冥焰烛全都点燃，却又是何意？
小菲心中大惑不解，以眼神相询，却未得到莫青雪的回应。
沉默片刻，她将三支冥焰烛立起，以拇指按压中指指肚，挤出了三滴鲜血，分别滴到烛芯上。
鲜血触及灯芯，恍如滴水入沙，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仅余一丝微润之迹。
良久，冥焰烛依旧未有动静。
小菲心中正忐忑之际，幽暗的地宫中，猩红血光忽地连闪三下。
血光的源头，正是小菲手中的冥焰烛。
血光来得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小菲失声轻呼，手中冥焰烛几欲脱手而出。
她面有忧色，紧了紧手中未燃的绿烛，抬眼偷瞄莫青雪。
见后者面色如常，她方安下心来。
血光连闪过后，忽又闻得“噗”地三声轻响，冥焰烛上各自燃起一缕苍白的火焰。
有血光突闪在前，此次异响并未引起小菲过度的反应。
火焰如烟，宛如荒野孤坟间飘荡的磷火，燃烧跃动间散发出阵阵幽绝孤寂之意，
火焰升起的刹那，小菲便失了神，身体直愣愣地，一动不动。
她的双目紧紧盯着那苍白的火焰，目光好似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中，难以自拔。
望着小菲呆愣的模样，莫青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迅速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三寸长短、银光熠熠的细针。
“六年培育，只为今朝……”
莫青雪颇有些感慨，眼中有些惋惜之情。
但这丝惋惜之情却如光似电，转瞬即逝，刹那间，她的脸色又变得冷漠无比。
莫青雪两指夹针，曲指一弹，熠熠银针立时飞射而出，正中小菲眉心，近乎齐根没入。
银针入体，小菲顿时一颤，涣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
“莫要挣扎，这是你早已注定的命运……”
莫青雪声音冷硬，恍如万载不化的寒冰，冷厉阴寒。
说罢，她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
“三魂溯分，七魄归离……”
莫青雪法诀越打越快，额头微微见汗，双手在身前留下片片残影。
随着最后一式法诀完成，小菲轻颤的躯体猛然一震，而后僵直不动。
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瞳化为一片死灰之色。
天灵之上，冒出一阵轻烟般的雾气，一阵蠕动过后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三团。
片刻后，又有七色之芒从天灵中溢出，三三两两地分别汇入三团轻烟之中。
融入彩光后，轻烟逐渐凝化为三个小人，仔细看去，那神态样貌，几乎与小菲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三个“小菲”的眼眶深陷，其内空无一物，漆黑一片。
莫青雪轻轻拂去额头的汗水，双手再次挥舞起来，开始打出另一套法诀。
一道接一道的的黑色幽光从她指尖飞出，环绕、附着在小菲的三魂之上。
不多时，原本灰白透明的三魂变得通体黝黑，仿佛披上了一层鳞甲，显得有些邪恶。
一旁的周老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向小菲僵直的躯体时，目中悲哀之色更浓。
他声音低沉，自言自语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唉……”
莫青雪法诀恰好打完，长舒一口气后，回身看向周老，柔声笑道：
“真是想不到，当年号称‘血屠手’的您，竟然也又慨叹怜悯之时……”
周老面庞轻抖了数下，半白的浓密粗眉拧在一起。
“血屠手”这一称号，他已有十几年之久未曾听人提起，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
仅仅三个字，却又勾起了多年前的血腥记忆。
他神色复杂，沉默半上后苦笑道：
“当年造下的杀孽太重，老夫近来每每忆起，总有些悔意……”
然莫青雪却笑道：
“周老您严重了！”
“您年轻之时内惩叛徒，外据强敌，可是为极天殿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能说是造杀孽呢！”
周老捋了一把胡子，仰头喟然长叹。
“真真假假，是非对错，时间一长，便也不可分辩……”
莫青雪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
“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做好手中之事便是了。”
“话虽如此，但还是少造杀孽为好……”
周老言语间尽是规劝之意。
莫青雪面色忽地一冷，言语强硬道：
“这就不需要您老人家操心了……”
“此次计划，必须要成功！”
“即便杀戮再多，将极天殿弟子尽数牺牲，也在所不惜！”
周老悚然一惊，大惊失色道：
“你此话何意？
“莫非要将进入此地的极天殿弟子一并计算在内？”
莫青雪展颜一笑，但这笑容在他看来，怎么都有些残忍。
“唯有如此，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扰动，增加成功的几率！”
周老忽地激动起来，一只手指着她，有些颤抖道：
“你们莫家之人都一群疯子！”
“疯子……”
望着莫青雪淡然不变的面容，他的怒火忽地平息下来，颓然道：
“罢了……”
“我这条老命，恐怕也在你的算计里吧……”
莫青雪微微欠身，轻笑道：
“周老多虑了……”
“遗迹关闭之时，只有两个人能活着出去。”
“一个是我，另一个自然就是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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