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有德这话，章御史却不慌不忙，就见他只淡淡一笑道：“你身为一郡之首，大周令应该很清楚吧。凡欺君罔上者、贪污受贿特别巨大者、搜刮民脂横征暴敛之主谋是何种下场，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
两人都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林有德便迅速明白了章台的意思。他罪孽深重，即使他不张口，单论章御史现在手头掌握的证据都能叫他身首异处、祸及全族。
但身首异处也有身首异处的区别，祸及全族也有祸及全族的区分。当今的慧帝素来讲究重法治国，若他是主谋，那怕是斩首都是轻的：车裂、凌迟、活剥，恐怕哪一样都不足以解皇帝的心头之恨。
再说祸及全族，既可以灭族、也可以流放，或者男人砍头、女人流放……只要皇帝愿意，那此事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若说回旋，要么就是有大功，要么就是证明自己不是主谋。如今他身陷囹圄，有大功于社稷自然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怕就是揭发检举、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可林有德知道，自己背后之人可不是别人，恰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贤妃之兄，二皇子之舅，若他真将真相说了出来，怕不是嫌命长了。可若是不说出来……
章御史看着面前的林有德，冷哼了一声，直接道：“既然你还没有拿定主意，那本官就给你思考的时候。不过你也要想清楚，机会可是稍纵即逝。”
说罢，章御史不再理林有德，直让左右将他带了下去关押起来。
待林有德被押解了下去，章御史又将左右都遣散了去，身边唯留下了一个跟随他多年章家老仆。
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章御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了下去，他扭头对身边人道：“王伯，你暗中派人保护好林有德，千万不能让他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王伯低声应道：“大人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光是加派人手，林有德的餐食也会安排专人负责，绝对保证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疑惑道：“老爷，我总感觉这事不对头，林有德在洛邑深耕多年，他的这些贪赃枉法的证据，固然有这人不知收敛的缘故。可不知怎么的，老奴只觉得这御史这次的证据收集的也太顺利了些，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指引一般，是吗？”章御史接过王伯的话继续道，他眉眼之中一片暗色，王伯所说的话，其实他心中也有所感。按理说这指引之人，既可能是林有德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林有德背后之人，也有可能是林有德背后之人的政敌。总而言之，那人就是想要借他的手，将林有德置于死地！
但他为官多年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人对他倒是并没有恶意。虽是如此，章御史还是派了人去探查那指引之人到底是谁，可查来查去，他怀疑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巧合，就连半点证据也没有。
不过如今章御史的心思倒是不在意那指引之人身上。毕竟，无论那人目的为何，倒都算是帮了他一把。
如今他手中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撬开林有德的口，将这些大周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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