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道：“应该是陛下的大限到了。如此也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此倒也不必担心。这个统领我也知道不好做，但是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也要做好。陛下下旨，比新帝下旨更好。”
白启贞在他肩头拍了几下：“你说的对，只是日后轻松日子就没有了。”
“人不就是这样，长大了，就总是事情多了。想轻松也不能。”
“你的婚事也该定下。”
“父亲，先给二弟定吧，我说过，不到二十岁不说婚事。我一向听父亲的话，这一点上，还请父亲原谅。”暂时还是不能说自己与谢玺的关系，等他登基后再说吧。
白启贞皱眉，到底没坚持。
“你二弟的婚事也有眉目了，说的是鲁国公家的孙女，只等选个吉日定下。”
“那太好了，大妹妹年后也要出阁，全是喜事。”
只是皇帝要是驾崩了，他们家至少半年内就不好办喜事了。
家里老夫人还惦记着，父子俩回去先跟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听着是这个结果，倒也还算淡定：“也是好事，皇恩浩荡。明日要去上任，你就去吧。只是可怜大郎回来都不得休息，我还想着怎么也把正月休息过去再说呢。”
“没事，虽说是要去上任，但我就是个巡逻的。手下一堆人，我还能多累。”白瑜笑道。
这话就说早了。
有时候人要过世的时候，自己心里未必清楚。但是很多人会在自己过世之前做许多事。
这或许是一种潜意识，有许多人是意外离世的，但是他们生前最后几天甚至会做一些奇怪的，平时没做过的事。
也许是巧合，但是也许真就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潜意识。
崇文帝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因为，就在腊月二十九，过年的前两日，白瑜上任第一天的夜里。
皇帝安然的在睡梦中过世了。
半夜的时候，范忠进就在龙榻边伺候着，坐在脚踏上休息。如今陛下身子不成了，他每天晚上都必须守着。也就是他打盹的一会功夫，就一点动静也听不到了，赶紧起来一看，就发现陛下已经去了。
老皇帝也算是去的安静，没有在最后这点时间里再受罪。
范忠进不敢喧哗，第一时间叫了自己最亲信的内侍：“拿着牌子，迅速去东宫请殿下过来，再去通知白统领戒严。”
内侍一惊不敢说话，忙接了牌子就走。他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伺候陛下的人都知道陛下大限将至，所以此时有这事并不意外。
白瑜接到了消息就赶紧往紫宸宫去，他今日第一天上任，属实是谁都不熟悉，也就没有出宫。就在宫里住了下来。
当然了，他们的居住是有范围的，并不是哪里都可以去。
但是只要陛下那边有召见，凭着令牌是可以过去的。
本来第一天上任，还没来得及立威呢，这可好，不用了。
如今陛下这一旦没了，他们龙仪卫的责任重大，就算是有人不服气白瑜的，也不敢这个时候挑事儿。
不一定扳倒白瑜，自己是一定活不成的。
所以白瑜也算是自己的官运好吧，经过崇文帝的丧礼后，龙仪卫他肯定是拿稳了。
很快谢玺就穿戴整齐赶来了紫宸宫，这时候是子夜，宫里人都睡了，随便有点动静都很明显。他也是早有预备，一旦有人来叫他，他马上就动起来。
一遍往陛下这边赶，一遍下各种命令。
白瑜带人围着紫宸宫的时候，整个皇宫大家心里就有数了。
果然，太子进入紫宸宫后，宫中戍卫就开始调动。
继而有人赶紧出宫，整个上京城都动了起来。
其实如今臣子们都有这个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是今日。
谢玺跪在御前心里是真的很伤心，他也知道陛下没几日了。只是却不曾想他竟这么没留下什么话就安静的去了。
“殿下，眼下事多，您不能一味地伤心。要赶紧宣召大臣们了。陛下的遗旨早已预备好，需要几位朝臣一起开启。您要赶紧将这些事办了，火速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登基了，才能安顿大行皇帝的身后事。”
谢玺点点头，擦了眼泪，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
这期间，白瑜一直都在殿外守着。白瑜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对这个皇帝没什么恶感，前些年还在京城的时候，就觉得这皇帝很有趣。
没有子嗣，却能一直屹立不倒，过继了谢玺后，竟真的认真教导。
有今日的谢玺，与这几年陛下悉心栽培是分不开的。
如今他骤然去了，对谢玺来说还真不见得就多好。接下来谢玺要面对的是整个天下。
他面向外头守着紫宸宫，守着宸元殿。偶尔往里看一眼，也不一定看得见谢玺。
但是谢玺透过殿门，偶尔看着白瑜的身影，内心却安定了许多。
后半夜，宫中召见重臣，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整个上京城兵马调动，城门早上也不会开了。更远的命令也已经传出去，整个京师附近九座城池都要戒严几日。
大臣们进了宫，宁王被他儿子扶着，这几年他也越发老了，腿不行了。
几位大臣们用一块玄铁制作分为四份的牌子，打开了一个箱子。
白启贞也持有这一块拼图。
箱子里，就是大行皇帝的遗旨。
遗旨没什么意外的，太子即刻登基，继承大统。不一样的是还有一件对于眼下来说算小事的事。那就是大行皇帝遗命，后代皇帝需要遵守一道命令，那就是将来栗贵妃过世后，要追封她为纯睿皇后。
追封一个没子嗣的贵妃为皇后这种事，肯定有人是有意见的。
但是陛下不可能是自己写的这封遗旨，那就说明早已过了大臣们那一关。何况栗贵妃没孩子，是缺点也是优点。总归没人在意她。
这个遗命既然写进了遗旨里，那就是定死了的。
之前许多人都不知道，如今一旦宣布，别人无所谓，杨家人真是尴尬。
虽然杨皇后现在就是皇后，死后肯定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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