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檀林依言入座，只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死死盯着连清的脸，这眼神太过炙热，封允脸色已然不悦。
封允略带怒意的出声：“檀林，这十几年的诗书都读到哪去了，如此不注意礼数？”
封檀林听到封允的警告，赶忙收回了视线，口中欲言又止的开口：“父王，他......”
还未等封檀林吐出完整的句子，封允便道：“本王与王妃在虞州相识，如今，她是本王三媒六聘娶回王府的妻子，往后便是你的嫡母，你当如对待本王一般，对她恭敬有加。”
封檀林未尽之语被阻隔在喉咙中，再难吐露出来，张着口，发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他应道：“孩儿知道了。”
他想问清楚一切，可是这个时候不可以，安王与他本来就无多少父子之情，这样的事情，他断然不能开口问出来。
如今在他面前的是安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这一件事本就蹊跷，无论他有多少疑问，此时都不该暴露出自己和连清的关系。
“用膳吧。”将席间两人的表现看在眼底，封允发话。
封允毫不见外的给连清夹菜，将连清面前的小碗都填满了，抚了抚连清的侧脸，宠溺道：“多吃点。”
连清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却依旧听话的将碗中的饭菜，一一送入口中。
封檀林默默低着头，不去看桌上的一切，连菜都未曾夹过几筷子，只埋头扒自己碗中的饭。
封允看封檀林的样子，奇怪道：“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吗，檀林，怎得不见你夹菜？”
封檀林被点名，只得应付道：“孩儿方回府，胃口不好。”
封允却似信服了他的理由，反而看着连清碗中剩下的莲藕，又朝连清道：“清儿今日，也没有胃口吗？”
连清自顾自的一粒一粒吃着饭，食不下咽，被封允点名，还未想出托词，便听斜对面的封檀林出声替他解围。
“王妃不爱吃藕。”
封檀林听到封允的话，不及多想便替连清说起了话，话出口，方觉此番不妥，可话已出口，已成定局，他绷紧了身子，观察封允的反应。
封允听了封檀林这话，反问道：“世子初见王妃，便知道王妃的喜好？”
封檀林顿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深意，立刻道：“王妃只留下莲藕不吃，孩儿只是猜测罢了。”头更低了几分。
封允看着呆愣在座位上，面无颜色的连清，眯起了眼睛。
连清只觉得此间的气氛变得诡异，被封允看得汗毛倒立，只得夹起碗中的莲藕吃了起来，吃完便道：“王爷给我夹的菜太多了，方才用膳时慢了些。”
“看来你猜错了。”封允看着连清的举动，便淡然一笑，朝封檀林开口，方才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也尽数消散。
连清确实不喜欢吃莲藕，可方才的氛围，他直觉不能违了封允的意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封檀林低声回道：“是孩儿想错了。”
这顿饭，三个人，三种心思，两个如坐针毡，吃得食不知味，恐怕只有一人吃得甚是尽兴吧？
封檀林实在呆不下去，隐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指尖都似已经扣进了血肉中，他起身行礼：“父王，孩儿吃饱了，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封允神色莫测，看着规矩行礼的封檀林道：“也向你母妃问安。”
这一句话，连清和封檀林两人苦苦维持的淡定神色，一瞬间的土崩瓦解，下一刻，连清低头不语，仿若未闻。
封檀林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封允，便缓缓朝着连清行礼，问安：“母妃，孩儿告退。”
说完，便转身毫不留恋的大步而去，迅速消失在大厅内。
而刚迈出了大厅的封檀林，嘴边浮出一抹嫣红，方才那句话，他咬着牙说了出来，直将口腔咬出了血，都未曾察觉。
此时出了大厅，无人注视，他右手大拇指擦去嘴边的血迹，看着手上的颜色，他愣愣出神，而后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喃喃道：“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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